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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上了茶水點心,剛要退下,便被程敬喊住了。
「二爺有何吩咐?」
「方才便是你攔我?」程敬眉眼不善的問。
這一發作有些莫名,本就尷尬的氣氛頓時愈發的僵。
丫鬟無措的瞧向崔芙,而後轉了回來,微微點頭。
卻是見程敬將手中茶水倒了,『啪』的一聲,連杯帶盞的摔在了那小丫鬟腳邊。
瘦弱的身子一抖,慌忙跪了下來,求道:「二爺息怒。」
聽雪瞧得目瞪口呆,默默往她家姑娘後面站了站。
程二爺真嚇人……
「憑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碰你二爺?」程敬橫眉冷眼道。
「夠了。」崔芙站起身,面色蒼白,帶著冷意道,不閃不避的迎上那道視線,「她是我院子裡的人,攔你本是應該,二爺若是不滿,便去與侯爺說。」
程敬嗤了聲,「兄長躺在你的榻上,我說什麼?」
戚鈺頓時皺眉。
這是犯病了?
這話一出,崔芙臉上神色難堪,面色愈發的白。
謝蘊瞧見,扶她坐下,「不宜動氣,仔細身子。」
視線一轉,落在那張挑釁作死的臉上,語氣不善道:「程二爺好威風,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侯府如今是二爺當家作主,進兄長嫂嫂的院子如入無人之境,未有通傳便罷了,還帶著外男。」
被那眼風一掃,戚鈺默默低頭。
程二這混帳拽著他過來時,他當真是不知。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1]謝蘊淡聲道。
程敬臉上神色驟然一變,目光兇狠的盯著她,一字一頓:「你再說一遍!」
「程二!」戚鈺皺眉喊道。
「喊我做甚!」程敬怒道,「你自個兒聽聽她嘴裡的話!」
戚鈺面上閃過猶豫,看向謝蘊。
謝蘊似是沒察覺他的視線,目光依舊落在程敬臉上,銳利而冷寒,似是冬日裡檐下那冰稜子。
戚鈺心口一緊,忽的想起剛成親時,他被兄長行了一頓家法,那夜他抱著軟枕藉口去尋她上藥,言語間,她說——你我憑何與我叔父叔母作比。
那一瞬間的眼神,也如此時這般徹骨。
那時他覺著,她似是透過他在瞧旁人,但此時,她真真切切的瞧著程敬。
那一聲『二爺』,她到底是在喊誰?
程敬怒極反笑,那雙眼睛如鷹隼般盯著謝蘊,「想我死?怕不是黃泉路上你先行。」
第20章 東風
話音剛落,一隻茶盞砸在了他身上,聲音沉悶。
滾燙的茶水飛濺,洇濕了藏藍衣袍,幾滴落在了他臉上。
程敬眉眼一轉,目眥欲裂的瞪向那人,搭在膝上的手頓時紅了一片,緊緊握拳,青筋繃起,似是下一瞬便會撲過去將她啃噬乾淨的惡狼。
崔芙渾身都在發抖,眼眶泛酸,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忍住眼睛裡的濕潮,「滾!」
禮儀盡失,風度全無。
兩雙猩紅的眼對視,皆不服輸。
花廳似是落了冰霜,有人簌簌發抖,有人如冰塑。
難熬的許久沉悶,有人動了。
程敬將濕透的袍子一抖,站起身來,沉步朝崔芙走去,一步一步。
幾乎瞬間,謝蘊站起,擋在了崔芙身前。
閻羅索命似的步伐未停,那雙尖銳目光越過謝蘊,直視她身後護著的人,行至跟前,一把將她拂開。
謝蘊腳下未穩,朝旁邊趔趄兩步。
「姑娘!」聽雪慌忙將人扶住。
戚鈺快步過來,「沒事吧?」
謝蘊未應答,看向那邊。
程敬與崔芙不過一尺之遙,微微躬腰,低沉的聲音從喉間滾出,「這般動氣,嫂嫂不怕腹中孽障滑出?」
驀然,崔芙與謝蘊臉上神色皆變。
「啪!」清脆的巴掌甩在臉上,那張湊近的臉偏向一側。
豆大的淚珠終是從眼眶滑落,崔芙喘了兩下,嘴唇哆嗦得厲害,「畜生!」
程敬舌尖抵了抵腮幫子,頭偏回來,笑得像是發了瘋,「我是啊。」
他倏地伸手,指尖觸到她臉上的淚珠,抵進齒關品嘗,低聲喑啞道:「嫂嫂的淚跟血似的,甜的緊。」
潮濕淚意的眼睛,瞳孔驟然緊縮,唇微張,卻是說不出話來。
程敬盯著瞧了幾瞬,倏而站直,轉身往外走,揚聲喊:「改日再來找嫂嫂吃茶。」
擦過淚的手指攥緊在掌心,捏得骨骼輕響。
門前那道身影消失,花廳頓時變得安靜。
丫鬟默默將地上碎瓷收拾乾淨退下了。
崔芙穩了穩心緒,抬眼與戚鈺歉然道:「戚二爺見笑了,您改日與阿蘊一道來,我再請您吃茶吧。」
戚鈺忙行一禮,「是我叨擾了。」
謝蘊微蹙眉,「姐姐……」
崔芙與她溫柔笑笑,「我還要去趟念安堂,將這事與婆母說過,就不留你用午飯了。」
謝蘊知她心思,今日這事瞞不住,與其讓丫鬟們說嘴,被太夫人聽些閒言碎語,還不如自個兒主動上稟。
從侯府出來,謝蘊與戚鈺一路無話,直至行至馬車前,謝蘊腳步停下,側首道:「我還有要事處理,便不與二爺同行了。」
話出口,卻是不見戚鈺如尋常那般讓開,視線相對,她眼中閃過些狐疑,不等開口,卻是見他扯唇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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