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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院子去壓井水,用清涼的井水洗完臉,也就徹底清醒精神了。
洗完回到宿舍,初夏在桌子邊坐下來。
她從書包里掏出鏡子來,對著鏡子簡單整理了一下頭髮。
然後又從書包里掏出雪花膏,抹一點在手心里揉開,擦到臉上。
擦完了臉,再用手心包擦手背,讓手背也香香的。
雪花膏的香味在宿舍里飄散開。
李喬她們聞到香味,不約而同地往初夏看了一眼。
但是因為初夏就坐在這裡,所以她們誰都沒有出聲說什麼。
初夏自然也沒注意她們。
擦完了雪花膏,她把雪花膏和鏡子都收回到書包里,拎起書包帶子背到身上,起身拿草帽戴上,便出去了。
她去到對面男生宿舍門外,叫一聲林霄函。
等林霄函出來,兩人又一起出院子去。
看初夏和林霄函出院門走了。
顧玉竹酸溜溜開口道:「真有夠矯情的,夏天還抹雪花膏。」
聽到顧玉竹這話,陳思思忽長嘆一口氣軟聲說:「我要是有的抹,我也一年四季一天三次往臉上抹,誰不想臉蛋潤潤的,每天香噴噴的?」
她們現在的情況是,可能到冬天都抹不起了。
這東西死貴的,以她們掙的工分,八成是買不起了。
顧玉竹:「……」
她這是故意在給她添堵嗎?
陳思思倒不是故意的,她天生不是個要面子愛嘴硬的人。
她又長嘆一口氣,聲音軟塌繼續說:「現在和初夏比起來,我們過得簡直就是牛一般的日子,每天累死累活,卻連頓可口的飯都吃不上。」
吃的上都這樣,其他的就更別提了,連想都沒法去想。
這樣對比起來確實叫人難受。
李喬又出聲說:「那能比嗎?她可是當老師的,每天不止有十個工分,每個月還有五塊錢的補貼,我們有什麼?」
「我們有十個人啊。」
陳思思耷著表情看向李喬,「你以前還說,初夏不跟我們合夥,一個人肯定會遇到難處,哭著來求我們的。現在看來,該哭的是我們。」
李喬:「……」
她這是鐵了心非要給她們添這個堵?
陳思思看起來確實有點打不住的樣子,又繼續說:「也是你們之前說的,說她會被林霄函坑,會栽個大跟頭,結果林霄函不僅沒有坑她,還對她那麼好,給了她那麼多好吃的,有的我都沒吃過。」
李喬&顧玉竹&蘇韻:「……」
再聽下去肝和肺都得受不住了。
顧玉竹沒再忍著,開口道:「那要不你去哭著求他們,讓他們帶你合夥?」
陳思思聞言看向顧玉竹,看到她的臉色後愣一下,然後又看向李喬和蘇韻,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這些話讓她們都不高興了。
於是她忙抿住嘴唇。
在李喬、蘇韻和顧玉竹的目光中封口閉嘴。
再不說話了。
***
初夏和林霄函離開知青點,直接去了大隊部。
他們也不知道劉書記這會會在哪裡,所以先去大隊部碰運氣。
走在路上,初夏想了想,轉頭跟林霄函說:「對了,要不我跟劉書記說,我們家以前是開飯館的,讓他覺得我們不是一點經驗都沒有。」
林霄函沒聽出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所以看向她問:「你家以前是開飯館的?」
初夏點點頭,「是的啊,我爺爺開的。」
林霄函:「那你爺爺是資本家?」
初夏聽到這話立馬瞪圓眼睛,沖林霄函搖搖頭:「當然不是啊,我爺爺當時開的飯館用的是家裡的房子,就在胡同里,做的是小買賣,連個跑堂的都沒僱傭,不存在剝削和壓迫。而且在社會改造剛開始的時候,我爺爺就主動把家裡的小飯館和四合院房產都上交給國家了。因為這個,我爸還跟我爺爺鬧了挺長時間彆扭的呢,不過後來,公私合營的時候有人鬧著不願意交出家裡的產業,被打成了壞資本家,我爸就沒再彆扭了。再後來,全國上下鬧起了革命,我家什麼資產都沒有,所以一點都沒有受到波及,那時候我爸不但不彆扭了,還誇我爺爺有先見之明……」
說到這裡,初夏頓了頓。
想著林霄函對她家的事應該不感興趣,於是就打住沒說了。
結果林霄函好像挺感興趣的,看著初夏又問:「所以你家和韓霆家現在住的院子,本來是你們家的家產?」
既然他問,那初夏也就繼續回答了。
她點點頭道:「建國初期的時候,北京不是特別亂嘛,居民住房很成問題。國家收走了很多房子的產權,然後把這些房子拿出來,分給大家一起住。我爺爺把我家的房產交上去以後,院兒里就住進來兩戶人家,其中一家就是韓霆家。」
林霄函:「那你家的飯館現在是國營的?」
初夏道:「我爺爺當時身體不好,把飯館上交給國家以後,自己就退出不幹了。飯館成了國營以後,雖然地方不大生意也不大,但經理、廚師、會計、服務員,該有的工作人員一個也不少,我爸當時在裡面干廚師。在飯店裡工作,大家都一樣,每個月拿固定工資。但這點小飯館,根本養不起這麼多人。可能因為我爸廚藝沒有我爺爺好,生意也越來越差。最開始的時候,大家每人一個月拿三十塊的工資,因為收益不行,後來就降到了二十塊一個月。之後更是一降再降,從二十降到十五,九塊,甚至六塊。再到後來,就關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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