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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鄉這半個多月,他隔三差五就會受到大隊表揚。
相反,韓霆熱心仗義、幽默浪漫,不被世俗條框所縛,在知青點很受大家擁簇喜愛,但卻是讓大隊幹部十分頭疼傷肺的存在。
過去的半個多月中,他沒少被大隊批評教育。
所以只要雙方鬧起來,大隊幹部都會偏向林霄函。
鬧到最後,吃虧的只能是韓霆他們,畢竟他們本就是大隊幹部眼中的壞小子,而林霄函是優秀的進步青年。
大隊幹部這麼喜歡林霄函,自然是因為他陰險狡詐、兩面三刀。
他在他們面前和在大隊幹部面前是兩副面孔,在他們面前傲慢刻薄、自私自利斤斤計較,在大隊幹部面前卻又表現得滴水不漏。
他們都是中學剛畢業的十七八歲少年,身上仍帶著天真散漫、意氣熱血,做事很多時候憑性情,偷懶犯錯都是常有的事情。
比如之前實在太餓了,偷過生產隊的東西。
當時也是韓霆義氣,一個人給頂下了。
和他們比起來,林霄函有著和這個年齡不相符的虛偽和狡詐。
他自從到鄉下以後,就非常刻意地掙表現,在知青點明明連舉手之勞的小忙都不願意幫,卻願意去幫老鄉們幹活。
他幫老鄉幫隊裡幹活也都不會默默的,必須要讓大隊幹部都知道。
而且他很會自誇,手上做了一分的事情,嘴上要說出十分功勞。
也就是那些村民傻,被他蒙蔽,拿他當表率。
其實他這種人才是真壞到了骨子裡,待人處事沒有半分真心真感情,處處利益為先,所有的好都是演出來的。
沒有利益可圖的時候,他立馬就會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這種滿身都是心眼和算計的小人,還是別和他起衝突才好。
李喬用眼神向韓霆表達這句話,韓霆也接收到了。
他壓了壓爆起的脾氣,沒再搭理林霄函。
剛才在說初夏要分出去單過的事情,韓霆接回話題又繼續說:「初夏,我不同意你分出去單過,我答應了海寬叔要照顧好你,你聽我的。」
初夏坐在灶後旁觀了這一齣戲。
她其實沒太在意林霄函和韓霆兩人說了什麼,因為她一直在琢磨,自己剛才為什麼會像被施了咒一樣,說不出拒絕的話。
然後她發現,她把目光從韓霆身上轉到林霄函身上的時候,這種被施了咒一般的禁錮感好像會減輕一些。
於是她這會便看著林霄函,試著說了句:「我不用人照顧。」
果然說出來了,初夏心頭鬆了口氣。
韓霆看著初夏皺起眉頭。
初夏從小就跟在他屁股後面跑,不管什麼事都聽他的,從來沒有反駁過他說的話,也從來沒給他添過任何的麻煩。
今天她突然這個樣子,讓他非常不適應。
他臉色不好看,蹙眉盯著初夏問:「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初夏不敢看韓霆,怕一碰上他的目光就又不受控制全聽他的了。
她也沒有直視林霄函,只把目光落在他手指上說:「我沒怎麼,我也不是在學誰,我就是想要分開自己單過。」
韓霆眉頭皺得更緊,「為什麼?」
初夏目光不動道:「人多,嫌麻煩。」
韓霆收回目光,屏著氣沒再說話。
然後他突然站起身,一腳踹翻板凳,黑著臉出去了。
板凳被踹斷了一根腿,超子坐在他旁邊,猝不及防摔坐在地上。
鍋蓋忙拉超子起來,看向初夏說了句:「初夏你幹嘛呀?」
韓霆不在,初夏感覺放鬆了很多。
她看向鍋蓋和超子直接說:「你們把糧食也分給我吧。」
其他人都不能理解。
大家在一起相處這麼長時間,一直都好好的,除了林霄函,大家的感情一直都挺好的,初夏突然這樣子,不是在和他們劃分界限麼?
這是傷感情的事情,誰心裡能舒服呢?
尤其韓霆是非常重感情的人,初夏和他還是一起長大的髮小。
李喬硬笑出來又出聲說:「初夏,你真別開玩笑了,韓霆都生氣了。」
初夏看向她又說:「我沒有開玩笑,哪怕你們全都生氣,以後全都不理我,我也要分出來單過。」
其實就算合夥在一起,也沒人真的在意過她,拿她當回事過。
李喬:「……」
她臉上笑容干住,嗓子也干住了。
林霄函臉上倒是掛著玩味的笑,抱起胳膊閒閒看起了熱鬧。
***
小河邊。
空氣里的濕意與河面的水汽融接在一起。
韓霆從口袋裡摸出火柴盒,擦燃一根火柴,低頭點燃嘴裡的煙。
把滅了火星的火柴梗扔進河裡,手指夾煙抽上兩口。
剛覺得舒服了些,有人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
他轉頭,只見是蘇韻。
蘇韻是他們知青點五個女知青當中,模樣長得最漂亮的。
她小時候就在少年宮學跳舞,四肢細長,腰肢纖軟,氣質非常好。
蘇韻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水果糖送到韓霆面前,「吃糖吧,抽菸傷肺。」
韓霆沒接水果糖,抽著煙道:「活得不快意,長命百歲也白活。」
他向來就是瀟灑隨性的人,最討厭那些條條框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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