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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外頭眾人再遲鈍也反應過來:小將軍的手抬是抬起了,可他根本不敢推開郡主!
劉召堪堪趕到,與虞煥之等人一道將外頭圍觀的眾人散去。
這二人間的事,哪是三言兩語能說得通的?
就連洛嘉自己都覺得,千言萬語都不一定能拴回這犟種。
可她已經做了選擇,破釜沉舟,若是拴不回賀雲錚,就真的不要他了。
任他心懷怨憤,任他攪騰不寧,她都不會心軟,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三次。
對,她永遠得是發號施令的人,她不要被人選擇。
而她同時也做好了不得好死的準備,與賀雲錚在一塊,便是打破了她與建隆帝的約定,她食言染指了他的侄兒——
可建隆帝本人對賀雲錚便很慷慨了嗎?
他機關算盡,用親情綁架著賀雲錚,甚至如今德妃誕子,極有可能對賀雲錚卸磨殺驢!
起碼自己是真心愛護著他的……
與其叫賀雲錚被建隆帝拿捏,不如,叫她來。
洛嘉沒有抬頭,聲音清冷又傲慢:「賀雲錚,你選吧。」
「……」
賀雲錚抿緊嘴唇,頭顱微仰,顫動的喉結清晰可見。
他緩緩張口:「你總是這樣。」
不顧他的問題,不管他的心情,自說自話只給他傳達命令。
然而手臂倏然抬起,冒著劇痛也將人死死按捺在身前!
卻也是這一瞬,他聽到一聲細不可聞的顫抖聲,如若破功,來自於懷中人的忐忑終於釋懷,來自於她向來端持自尊,卻不慎泄露的真心!
她總是這樣,明明壞得讓人咬牙切齒,但總留有餘地,讓他難以割捨,讓他徘徊不止,猶豫不決!
洛嘉伸手,死死揪纏著他的衣襟,好像恨不能立刻拿出鎖鏈將人栓牢:「我就是這樣,也只有我會這樣,我說過了賀雲錚,只有我會對你好,只有我會為你著想。」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不該離開我!
就當洛嘉以為,還要再說服他幾句的時候,賀雲錚突然嘶啞反問了她一聲:
「哪怕我不是前太子的兒子?」
洛嘉只短暫一頓,隨即終於朝後仰起頭,露出她紅得一眼就能察覺的鳳目,眉梢挑起,恣意驕縱:
「十日前你險些要死我都沒放棄,你是龍是鳳是貓是狗,真以為我很在意嗎?」
而且就算他不是,就算他一無所有了……
洛嘉笑了笑,將手再往上抬了抬,捧住少年因病而慘白陰鷙的面龐:
「就算你什麼都不是,只要還能咬人,還能殺人,我就會一路牽著你。」
賀雲錚的呼吸驀然更為粗重,發熱帶出的氣息亦灼到了洛嘉的手背。
洛嘉頓了頓,指尖像此前點染桃花一樣,輕輕描摹上少年闊別已久的眉眼,划過他臉上新添的傷痕,撥弄少年睫羽下的風雪:
「不能咬人了無妨,你就乖乖待在我身邊。」
她又不脆弱,她殺人亦可。
賀雲錚久久沒有言語。
也是此時,他意識到,當他不再瞻前顧後,不再自卑怯懦的時候,洛嘉似乎也不再那麼高不可攀了。
她美艷迷人,卑劣自私,卻終於願為自己折下腰。
胸膛上的傷口隱隱痛著,而另一份闊別已久的渴望亦從中滋生,催促他將懷中令人又愛又恨的女子箍緊。
他做好了決定,他去承擔便是,改變不了的結果,他就去補救。
*
半月後,傷勢漸愈的賀雲錚如約從段珏手中調遣到一支大理軍隊,即將啟程。
臨行前,段珏若有所指看了眼洛嘉:「真不改主意了?」
已翻身上馬的洛嘉聞言抬眸看他。
下一刻,賀雲錚從一旁穿來,面色平靜地替洛嘉答道:「郡主行囊已收整完畢。」
他身後的洛嘉反應過來,慢吞吞勾起了唇角。
她知曉段珏問的不是她是否真的要一同前往汾州,而是她是否真要選擇賀雲錚,賀雲錚必然也察覺出了幾分端倪,故而渾身都是敵意。
在段珏挑眉打算說些什麼之前,洛嘉笑著打斷了他:
「多謝陛下關心,這趟汾州我是一定要去的。」
段珏嘴角笑意不變,似乎也早接受了這個答案,揮開衣袖笑了笑:「那就恭祝諸位勢如破竹,且體恤我大理兵將。」
賀雲錚這才正視過來,拱手承諾一句一定。
洛嘉淡笑看著這一切。
其實建隆帝的人馬對抗晉王,最缺的本不是兵將,而是一個師出有名。
巧的是,沒有人比賀雲錚與她更適合去揭開秦恆的真面目,去重振這場戰爭的士氣。
雖然賀雲錚的身世無法被公布,但兩年前,是他們二人揭開了汾州向晉王一脈輸送利益之事,而洛嘉的生父亦是在十多年前被老晉王坑害至死的。
不論從何來說,此行都只能算是秦恆心虛逃離,而聖人發兵,就是為了肅清朝堂。
她一定要去。
*
當洛嘉與賀雲錚到達汾州,將這些事情開誠布公後,卻得到了意外的回覆——
「大鄴律令,宗室子不受連株之罪,若說老晉王當年有謀害手足之罪,也不該由當今王爺來抵,況且此事全然一面之詞,有何人證物證可以證明當年之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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