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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她先前所想,她想要的真是這些嗎?
不……
段珏是她不得已的最後退路,本就是無奈之下,心不甘情不願最後的選擇。
而事實也證明了,她的心不夠真誠,她獲得的回報也絕不可能純粹——
段珏是大理的新帝,帝王的承諾不可當真,此次他就能毫無解釋的將自己束之高閣這麼久,往後真會如他所言舉案齊眉嗎?
她高估了段珏,高估了自己的未來。
這些人都會將她排在選擇的末尾。
但如果這次賀雲錚是為她回頭了呢?
她太了解那犟種了,哪怕他們決裂,賀雲錚也不可能將她所贈之物隨意丟在此處,特別是她親手所提的紅封。
劉召前不久才說過,賀雲錚如何珍惜她送的那把刀,賀雲錚如何死撐著從不泄露分毫。
唯一的解釋只有他就在大理!
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動突然從心底破土而出,醞釀了不知多久的渴求像狂風暴雨一般接洽了這一株可能。
還是會有人為自己孤注一擲,為自己不顧一切……!
可洛嘉腳步一頓,又想不通他明明領受軍令去對抗秦恆,卻留在大理不該是違背軍令嗎?
難道也許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與建隆帝或是段珏有了什麼旁的約定?
洛嘉殫精竭慮這麼久,從未有一件事敢往對自己充滿好處的角度去想,這次也不例外。
她不能因為一時的悸動,不管不顧叫自己成為一個笑話……
她停駐了腳步,一旁的劉召勉強撐起身子朝她走來,顫顫巍巍還想扶穩她。
段珏難察地鬆了口氣,卻還未開口,便聽洛嘉轉身認真問他:「敢問陛下,他如今結果,是因為我嗎?」
段珏驀然哽住。
而洛嘉的神色未有丁點兒避讓,甚至帶著他觸摸不及的釋然。
怔然許久,段珏忽然放聲大笑出來,笑得周圍所有宮人都摸不著頭腦。
「是,你就當做是吧!」
等他笑完,還輕喘著氣兒看著洛嘉:「所以呢,郡主還不去,是又猶豫了?我先說好,郡主何時留下都不算晚。」
然而他沒等到洛嘉的回頭,只等到洛嘉沖他端正得行了一禮:
「只想多謝陛下告知。」
*
紅裙消失在視野,段珏嘴角的笑意也終於壓平,殿裡殿外多少人都不敢輕易言語。
還是常伴的宮人嘆惋地走過來故作埋怨:「陛下何必如此心善,故意帶這物件來暗示郡主?直言賀將軍陣亡豈不更好?」
段珏默默看向桌上那張被留下的紅紙,搖搖頭輕吁一聲:「我本就不願騙她。」
這張紙是唯一一次,她不願被他騙,他便不騙。
他舉起紅紙,本想一撕了之,可手指附上頓了許久,到底慢慢放了下來。
罷了。
御書房那麼大,不是容不下一張紙。
段珏輕哂置之,轉身負手踏出屋子。
宮人那頭還在嘆惋,見狀趕忙追上:「陛下還要去往何處?」
段珏努了努嘴指向遠方:「我這未婚妻叫我傷心了一遭,我自然也得去看看她哭斷腸的模樣啊。」
宮人一哽,心中幽怨嘀咕,您哪是看笑話去的,您是心疼去的!
非得當個不討好的老好人,要他說,當初就該聽他的直接不管那小將軍的死活才好抱得美人歸啊……
洛嘉去往太醫院的每一步都走得迫切又忐忑,她不遲鈍,從對方的隻言片語中,不難猜出賀雲錚此刻狀態有多不好。
劉召叫上了虞煥之,幾人也都十分緊張。
虞煥之聽完了個大概,為了緩解眾人的壓力,還忍不住絮絮叨叨著:
你看看,我就說,賀雲錚這小子絕對不可能不顧郡主的!
而直到眾人親眼看到賀雲錚傷痕累累躺在榻上的樣子,所有語言都才蒼白無力起來。
戰慄的感覺再次席捲了洛嘉,令她險些沒能站穩,老太醫們趕忙過來請眾人別站得太密:
「留小將軍些空曠地兒,箭都扎進心門兒里了,這幾日都是最危險的時候,稍有不慎就……」
洛嘉倏然睜大眼睛,漆黑得如同要撕爛那個最不吉利的字眼。
老太醫被哽了一哽,恰時段珏趕到,他看了眼周圍,叫其餘人等暫且退下,只余他與洛嘉,以及暈厥不醒的賀雲錚留在屋內。
直到段珏下過令,洛嘉才從眼前景象中反應過來。
俊毅的青年安靜平躺在榻上,被褥下露出的厚重紗布被殷紅的血滲透,將他的面色襯托得無比蒼白。
他傷在心口,箭矢距離心臟不過一寸。
一股熟悉卻依然無所適從的感覺湧上心頭,令她恍然想起先前許多次,賀雲錚為她傷痕累累,還有她的第一任郡馬蕭昀在雷雨夜再也沒有睜開眼……
就像一個夢魘,一切都回到原點,她在意的人各個不得善終。
段珏看著僵立原地的洛嘉,裝若輕鬆地聳聳肩:「郡主可是後悔下錯注了?賀將軍如果真死了,那不管他是不是真心都沒用了,你虧大了。」
洛嘉繃緊著下頜,聽出段珏在試圖緩解自己的情緒,又或許,他在向自己做出最後挽留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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