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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阿兄何時歸來,邊疆的戰爭究竟何時才能結束呢?
*
「讓朕聽聽,再過不久,朕可就要當父親了。」
此刻宮中,建隆帝難得舒顏,與德妃一道坐在塌邊笑著扶著她的肚子。
德妃亦滿面動容,低聲笑道:「陛下,這才剛診出喜脈不久呢。」
「那也有兩個月了,」建隆帝笑著點了點她的肚皮,「果真是,離了那老虔婆,樣樣事都好起來。」
思及往日艱苦,德妃亦萬分感慨。
忽而建隆帝一頓,搖搖頭嘆道:「與那孩子出征的時候也差不離。」
德妃看了眼對方,悄然靜默,沒有出聲打斷建隆帝的沉思。
恰逢小黃門進殿,德妃得了示意,便溫婉行了禮退下,臨別前隱隱約約聽見裡頭傳來二人談論,夾雜著「並非唯一」、「識相」等詞。
而另一頭,回到郡主府的洛嘉幾乎一夜未眠,翌日清早便喚來劉召與虞煥之,悄然吩咐二人,動用一切法子,將除夕那夜宮中發生的所有細節都探查清楚。
兩人聞言面面相覷,虞煥之又是個粗人,忍了又忍,忍無可忍問道:「郡主,除夕夜,除了您所在的那間大殿著了火,還有什麼該側重去查證的麼?」
宮中隱秘本就難探,還讓他們大海撈針,這也太難為人了!
洛嘉眉頭低壓,本想說,皇宮裡最該查的自然是聖人,可話到喉嚨才恍覺自己真是想瞎了心。
沉默許久,她才緩緩啟口,念出了幾個月來從未提起的名字:
「賀雲錚。」
劉召與虞煥之忽而噤聲,皆小心翼翼看向洛嘉。
洛嘉察覺到了旁人的目光,可他們越看她,越探究她,她就越表現得冷漠疏離,理所應當:
「這些與聖人有關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更何況當時他還算是我的人,若有什麼隱秘關聯到我,我豈能安心?」
虞煥之恍然大悟。
劉召左思右想,也沒有反駁她的意思,只是原本從未與洛嘉匯報的邊關戰事,自那之後會隔三差五向她通報了。
而洛嘉雖每每聽聞後都會表露不耐,但終歸沒有指讓劉召下次不必再匯報了。
從北方遞迴的戰書越發頻繁,有心人自能看出,北邊情況一日比一日嚴峻。
聽聞老齊國公帶領兵馬一路北上,已然打入了十多年前大鄴被遼國侵占的土地上,但越往深入,自然也越危險。
最新的一條則是稟報,出征的一隊主力已被遼人從中斷開與大部隊的聯繫,音訊全無,京中人心惶惶。
而禍不單行,據聞大理國內又出現了動亂,段珏回歸後重振了大統,確實贏回民心,卻也更暗暗激怒了他那位叔父,如今大理國內形式岌岌可危。
大鄴作為與之交好的大國,又以大理國為南境緩衝地帶,自然不能吸收旁觀。
正是在這般敏感時期,許久不曾發聲的鄭雪澄前來郡主府拜見。
洛嘉聽到通報,神色微微一凝,下意識揣度對方來意——
太后是被架空了,可如今既知建隆帝一直在扮豬吃虎,難說不會派人遊說自己又與段珏達成什麼合作。
不怪洛嘉想法卑鄙,實則是這些日子以來,她莫名想到了很多往昔沒有想到的細節,比如既然建隆帝早暗中做了籌謀,那為何獨獨選中了與自己合作?
春狩那夜諸多增援不到,鄭叔蘅慘死,究竟真是秦恆的人下的手,還是已有建隆帝的手筆?
邊關戰事日夜頻傳,雖與她沒有直接關係,可無人知曉多少個深夜,她睜眼難眠。
明明最能威脅她的人如今都似力竭,她卻仍覺得自己艱難蹣跚在茫茫冰原上,腳下隨時是會破裂的冰面,不敢掉以一絲輕心。
就是這個時候,鄭雪澄來了,她怎能不多想?
若真是讓鄭雪澄來遊說,那可是真是殺人誅心了。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鄭雪澄此番前來,與大理國以及段珏倒無多少瓜葛,而是少見嚴肅地與她開門見山:
「郡主,宮中之事,勿要再查了。」
洛嘉不動聲色看向他:「鄭侍郎是知道什麼?」
「知道得多對您而言不是好事,」鄭雪澄稍稍平復下心情,有幾分無奈但終歸克制地凝著她,
「您覺得,鄭家如今,單單是因為二郎的事,而安靜至此嗎?」
是明哲保身,是宣告不再沾染,不妄動心思。
他父親原本的一腔好意,卻算漏了君心難測,成了拿捏皇嗣的有力罪證,但凡建隆帝要追究,都是萬劫不復。
洛嘉的呼吸忽而沉了幾分。
她雖不明白內情,卻也沒有那麼天真,柳元魁那日主動給她透露些許內情,她亦慢慢琢磨出不對勁——
既然事關聖人,事關對方如今倚靠的主子,柳元魁哪敢那麼大膽告知自己?
唯一可能,就是這是聖人的意思,這是聖人想讓自己知道的。
一旦自己不查下去了,反而才是忤逆。
洛嘉後知後覺,當初那個扳倒太后的機會,或許都不是自己主動握住,而是有心人一步一步引誘自己上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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