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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召欲言又止,總擔心其中不是這樣,但他每每提及是否要再去探查一番的時候,洛嘉又言辭明確地禁止他去查。
她寧可秉著這刻骨剜心的猜測,也不想探查是否還有別的真相,因為查了就是她不甘心,因為萬一真相確是如此,就是她自己再次折腰咎由自取。
洛嘉寧可當做與這人沒有前情,也沒有往後。
又不是頭一次經歷生離死別,有什麼難以割捨?她嘴角一直撐著笑,一丁點兒都不肯壓平。
劉召長嘆一聲,離開後知會早早守在門口的虞煥之:聽見沒,郡主不准多事。
虞煥之眉頭壓得低沉,心裡覺得不舒服極了。
兩軍交戰迫在眉睫,就在晉王一脈覺得事情不日就能有定論時,建隆帝卻忽而下令,由老齊國公帶兵出征,同時再撥數名官位不高,卻於武藝謀略都俱佳的年輕武官聽命於其,雙方互依互補,再從各處兵營共撥十萬精兵,配合邊關十萬守兵,即日出兵!
這可真是捅破天了!
朝堂上一時吵得不可開交,紛紛指責聖人此計荒唐怠慢,一向運籌帷幄的秦恆也終似開始不滿了起來。
但老齊國公軍功赫赫,德高望重,他站出來為此策請命,肯定了建隆帝的旨意,便有力地堵住了無數人之口。
而有心人事後細細品味,忽而心生遲疑——
齊國公往日與晉王修好,若非春狩那夜王爺保護不當,王妃身受意外,引齊國公府怒極請旨和離,如今齊國公恐怕還不會與晉王貿然正面起衝突。
而反觀鄭家,嫡子之死宛若一次敲打,他們因此而沉寂,亦或說是疏離朝局不少,在這等關頭竟無一人請命。
這前腳後腳的時局更替,當真如此巧合嗎?
但情勢緊張,不容有心人仔細揣摩當夜細則,齊國公已然授命帶軍出發。
京中兵馬浩蕩出征,沿街百姓含淚夾道相送,春末夏至,恰逢京中下了一場極大的雨。
洛嘉在高台上遠眺行人,聽線人匯報她的人手各自被安插在了哪些位置,聽著聽著,那些話音裊裊便宛如溶進了潑天的雨聲里。
恰巧,看台外正衝進來個裙擺被淋濕弄髒的淒楚小娘子,進來時與人撞了個滿懷。
今日能在此送行將士們的,都是身份不凡的顯貴家眷,當即唾罵了幾聲走路不看沒長眼啊。
若放在往日,李相思怎會受此羞諷?她定是要鬧的!
可今日她孤身來此,連個能為她撐腰的侍衛都沒帶,被人推搡開也只是瞪大了通紅的眼。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相思娘子。」對方一伙人中有認得李相思,見她如今悽慘,忍不住發出戲謔嘲笑。
李相思握緊拳頭,明明對方還未說什麼,可她竟已然快哭出來了。
她怎會不知別人想說什麼,要說什麼。
自從母親隨太後去到皇陵,她的日子也一落千丈,是騾子是狗都能出來踩她一腳。
她往日脾氣不好,本就沒結下過什麼善緣,而現如今,就連唯一會對她好的鄭叔蘅,也……也都……
心臟都宛若被割開了,李相思竟覺得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其餘人卻來了勁兒,紛紛不懷好意地戲謔著:「聽說相思娘子近來到處求人,今兒是又盯上誰了?」
眾人鬨笑,看夠了兵馬出城,自然更要換個樂子。
洛嘉下樓時,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李相思本已打算忍耐這些奚落了,可驀然瞧見洛嘉,她立刻便要轉身離開!
她從前驕傲得像只翹尾巴的小孔雀,心中實則最看不上的就是洛嘉,雖然鮮少當面與其產生衝突,可從沒有掩飾過對洛嘉的不屑與不喜……
特別是臨江樓前,因為她那一通鬧騰,還讓洛嘉親手降罰了她的馬奴。
如今,落到這樣有求於人的狼狽地步,她怎願被洛嘉看到!
可偏偏她衣衫淋濕,鞋履亦濕滑,才剛要轉身便不慎失了平衡,整個人哐當摔倒在地!
「唔——!」
悽慘的低叫聲瞬間引爆了周圍的各種戲笑,眾人實則皆知李相思與洛嘉關係不妙,當著洛嘉的面,自然毫不遮掩他們的譏諷。
「相思,你這求不到人就行大禮的規矩,難不成也是長公主教得?」
奚落嘲諷宛若錐心的刀,引得掙扎撐起身的李相思幾乎抬不起頭,淚水順著顫抖地臉頰一滴一滴,落盡她淋在地板的雨水裡。
怎麼……怎麼偏偏就被洛嘉看到呢?
洛嘉沉默看著這一幕,不難看出,其餘人見她出面,實則是變本加厲欺辱李相思了。
原因很簡單,自己與太後等人不和並非秘密,如今太後與長公主倒台,而自己已然屹立,甚至自己的瘋名廣為流傳,誰不得顧忌三分?
洛嘉眉目低垂。
曾幾何時,這樣的羞辱是落在她身上的,嘲諷她草菅人命,浪蕩荒唐。
或許只是,風水輪流轉吧。
駐足片刻後,洛嘉回神邁步,也不再看這邊的鬧劇,昂首款步地離開。發上步搖輕晃,裙邊禁步琳琅,在這片狼藉中宛若鶴立雞群,耀目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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