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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往日鄭叔蘅從來不會說的,想也是,賀雲錚也幾乎不會同任何人說起他是如何喜歡洛嘉、如何想和她在一塊的,這些事原本都是放在心尖上的私密。
若非出了變故,潰爛傷心了,誰會輕易宣之於口?更何況鄭叔蘅還是借著酒勁才會如此收不住。
賀雲錚便硬著頭皮,被迫聽他小時候如何被鄭雪澄氣的一個人躲起來哭,被其他世家子弟奚落,又如何被李相思發現,安慰他替他出頭……
也就是小孩子之間逞強鬥勝,上不得什麼台面,卻最簡單最給人印象深刻。
鄭叔蘅如同給自己催眠一般,一遍遍說著,似哭又似笑似的搖頭:「她那會兒真不像現在這樣,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賀雲錚聽著覺得有些心頭發沉,出於勸解鄭叔蘅的角度,他下意識回:「可哪怕你早早讓她在這件事上安定下心來,或許還有旁的事會讓她不安定。」
比如嫁入鄭家後,鄭叔蘅實則不若鄭雪澄上進受寵,鄭家在朝堂中堅定不移,無法給長公主以及太后一脈提供什麼幫助,等等等等,都是會讓李相思再度不安的點。
鄭叔蘅微怔,似乎從未往這方面想過,有些急迫地解釋:「可旁的都是還沒發生的假想,也不如嫁娶之事大啊!」
賀雲錚無奈嘆了口氣,心知這男女之事,誰勸都沒用,可到底他將對方看作朋友,想了許久,認真道:
「在我看來,生死就是最大的事,她或是因為一時激動,可她確確實實險些要了元魁的命,而且我過來這一路,探聽到些公主府的反應……你應當也知,她只是害怕,卻並無悔過之意吧?」
鄭叔蘅頓住,被賀雲錚一語中的。
「見微知著,或許是我想法偏激,但或許你有沒有想過,她其實原本就是這樣的人,只是因為心悅於你,才會下意識在你面前扮作了個很好的樣子?」
賀雲錚說完這句,停頓片刻,扭頭看向外面空蕩蕩的夜景,
「一個人的本性是不會輕易變的,或許時間和外力會有影響,但是我相信,僅僅因為一樁未達成的婚事,不至於將人的性格改變得那麼大。」
「我這麼說,並非想挑撥你二人的關係,我只是不想看你自怨自艾,甚至如果等你想通,你覺得你也可以接受包容一個這樣的她,作為你的朋友,我也不會多說什麼。」
賀雲錚終於說出了這番話,頓了頓,由衷道:「我也只與你做朋友,你的娘子如何,與我,與任何外人都無關,只要你自己決定好了。」
自然,若是鄭叔蘅還將柳元魁當做朋友,後續的處理也得好好考慮……
鄭叔蘅半腹的酒都幾乎要醒了。
他愣愣看著賀雲錚,過了很久,才突然問:「你也是這樣麻痹自己與洛嘉郡主之間的關係的嗎?」
賀雲錚猛然瞪大了眼。
前一秒還能維持公正客觀的心態,僅僅被提點一瞬,賀雲錚整個人宛如又重新回歸到了剛來時的郁澀中。
他搖頭否認:「郡主不一樣的,郡主做事都有依有據……」
她心中本是有一道底線的!
然而鄭叔蘅卻笑起來,擺擺手:「行了,不與你說這些,元魁給你我都安排了屋子,去睡覺,睡覺。」
半腹酒到底後勁充足,鄭叔蘅搖晃著起身,啞聲長嘆:「你說得對,凡事都是自己的事。」
賀雲錚說不清是鬆氣兒還是悵然,跟著一道起來把人扶穩,擰眉低問:「那元魁的事兒你要如何?」
鄭叔蘅搖搖頭:「今晚來時已與他說清了,鄭家不會幫忙掩蓋此事,若真有冤屈,刑部定會根據真相來判定。」
賀雲錚便鬆了口氣。
郡主雖不會幫忙,卻應當也不會偏袒李相思,加之鄭家態度亦如此,不論如何,此事都算尚有轉機。
他也不必太過惴惴不安,待明日等等看便是。
可今日本是他寄懷多日的一天,哪怕睡前賀雲錚又自我消化了許久,但看著陌生的房屋,他仍宛若不受控制般失落起來。
直到實在扛不住閉眼前,賀雲錚心裡都宛若梗塞著,難以平靜,渾渾噩噩的甚至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
翌日清早,外頭的喧囂聲傳來,賀雲錚猛從不安的淺眠中驚醒。
京兆尹和刑部的人難得一道進發,進了柳家後,以沒有證據為由,武斷認同了李相思指認是柳元魁毀壞了她的馬車,將一紙訴狀抵在了被叫出來的柳元魁眼前:
「不過幸而後來那位李娘子也衝動,當街亦做了衝動之事,故而這紙和解書,柳貢士就簽了吧。」
柳元魁與一眾家僕被按壓在地上,憤怒不已地掙扎著怒罵著,街坊四鄰們都陸續湊到了院門外偷偷量看著。
反倒是柳纖捏著張和解書,面色蒼白地與一眾差役們你來我往,瑛瑛緊張地陪在她身旁,卻亦努力要阻攔著這些人繼續往後要來制伏柳元魁。
「柳娘子能理解咱們也是太好了,」差役看了眼柳元魁,心驚肉跳地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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