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如此大事,她既回來了了理應去露個面,報聲平安。
沒料趙琦卻繃著張臉冷道:「不必了,昨日聖人受了驚,今日不會見你,太后那邊也交代叫你回來便好生安歇即可。」
洛嘉訝然挑了挑眉,太后不喜她不是一天兩天,這次怎連一貫愛做好人的建隆帝都不待見她了?
一個模糊的可能在心中隱隱升起,洛嘉輕聲問道:「嫂嫂,周子紹人呢?」
趙琦想到這便來氣,可終歸她與洛嘉不對付,不該做出同仇敵愾的架勢,只得硬邦邦回道:
「驚了聖駕,自是被收押內監聽候發落。」
便是說,連問審的過程都不給了。
洛嘉終於明白趙琦這滿面不忿是從何而來,自己如今還算得上晉王府的郡主,她出事,卻甚至得不到一個明確交代,連犯人也無權審問。
哪怕洛嘉並非正統的宗室女,可聖人卻因為與太后關係不和,連帶著對她也無甚關懷,趙琦這王府主母與有恥焉。
而洛嘉想到的不僅如此——
若她與鄭雪澄真沒逃出這遭,周子紹下場暫且不論,太后為了平息鄭氏的怒火,她這親……必然是和定了,可鄭氏族規嚴明,是否會領情也不得而知。
鄭家是世家大族,哪怕從不結黨站隊,他們的態度也會影響朝中其他人。
而她兄長晉王在讓和親一事上,始終與太后達不成共識,待晉王回京,事情八成已無法挽回,晉王與太后、鄭氏的關係也必然再添一筆齟齬。
好個步步為營一箭多雕……
這最後的受益人會是誰呢?
洛嘉心頭髮寒,笑容都險些維持不住。
「……無妨,多謝嫂嫂告知。」
她撇開眼,不讓自己的情緒暴露。
劉召趕忙問:「郡主,是哪裡不適?」
洛嘉搖搖頭,輕聲笑道:「無妨,許是在外頭待了一夜,有些發寒……讓、讓雲錚來陪陪我。」
她極少的說話頓挫了下,好似真是身體不適。
劉召哪敢質疑,趕忙請她先回馬車,轉頭將賀雲錚喚來!
賀雲錚一聽郡主不舒服,眉頭立即擰得比什麼都深,沒等劉召再勒令幾句,二話不說便朝著馬車奔去。
雖然侍衛借的衣服不太合身,頗有些狼狽,但他長手長腿,一躍跳上馬車的衝勁兒依舊給了洛嘉如同昨夜一樣的安全感。
她的手臂伸過來,再度像溺水者渴求他。
「郡主!?」
賀雲錚險些在馬車裡載倒,努力維持住了平衡後,立刻反手將洛嘉重新抱穩。
他焦急不已,可洛嘉沒回應,環抱他腰肢的力氣倒是一直在,證明她還清醒著。
賀雲錚漸漸穩住了心神。
他緩緩坐正身體,輕而周密地抱緊洛嘉,像擁抱著珍貴的寶物。
「我來了,來了。」
他不知道回程的這短短片刻發生了什麼,但她既然需要自己,他當然應該安靜地陪伴她。
馬車的車輪緩緩駛向王府,外界的聲音嘈雜而混亂,唯有車內靜謐的像被隔絕成了另一處安全的空間。
而遠處的高樓上,嚴防緊密的雅座中,建隆帝看著那一躍上車的身影久久沒回神。
小黃門見狀,小聲喚了聲陛下。
他堪堪收回視線,指著晉王府馬車離去的方向問:
「咳……咳咳,你可瞧見晉王府車隊裡的那少年人了?」
小黃門眨眨眼,順從地應和:「瞧見了。」
建隆帝一貫病弱蒼白的臉上露出笑:「他可像朕的兄長?」
小黃門臉色倏然變了。
宮裡這一脈向來子嗣不豐,先帝只有兩個兒子,一個是前太子,還有就是一直纏綿病榻的今上。
他們兄弟二人是先皇后一母所出,感情極好。
可惜前太子十多年前還未繼位,便在同遼人的作戰中戰死沙場。
手足殞命,聖上至今都難以忘懷,常於宮內暗自垂淚,今日大概是又犯了癔症,竟隨意指個灰撲撲的奴僕說人像前太子。
聽聞前太子是風光霽月又驍勇善戰的人物,哪能是個泥腿子可比的?
小黃門嘴上卻哄勸著:「確是像極了,雖衣著普通,可身量挺拔,動作也行雲流水的靈敏至極!」
建隆帝一聽這舌燦蓮花的描述,便知又在哄自己了。
京中見過皇兄之人已不剩多少,加上太后與晉王一脈有意引導,宮中這支漸漸衰落,哪會有人真懷念、真去探尋他是個怎樣的人?
怕是諸多人連皇兄的臉都快忘了吧……
都是在糊弄。
連自己都在糊弄自己,他都沒看見那孩子的臉,全憑個感覺便胡言亂語。
皇兄臨死都沒能娶妻,又哪來的這般大的孩子呢?
不過是夢魘入世,真真假假分不清而已。
他臉上笑容沉靜下去,驀然一哂:「想必朕這輩子……也不會再有子嗣了。」
小黃門心里哀嚎,不知這位爺今日到底著了哪門子魔:「您何必說這話呢,宮人都說了德妃娘娘上次滑倒是意外,只待調理好了,想必很快又會有好消息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