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府尹深以為意,忙應下。
又聊了許久,府尹才想起什麼,壓低了聲音道:「鄭侍郎身子可養好了?」
鄭雪澄微微頓挫,點點頭:「多謝大人關心,雪澄已無恙。」
府尹自然應是,只是不住嘆氣:「你父親當真嚴厲,說教兩句就夠了,非得用上家法……哎。」
若非府尹和鄭家有些交情,那日恰好去府里撞見,都不知這位才名在外的鄭侍郎,在家竟被他父親派人按著打了那麼多板子。
外人傳言,終究不如親眼見到來得震撼。
鄭雪澄笑了笑:「滎陽鄭氏貫來不與宗室結姻親,雪澄往日親近郡主,有違家教之事,父親責罰也理所應當,終歸吃了教訓,以後不會再犯了。」
「那便好,」
府尹又嘆了聲,壓低聲音,「加上那位也一直護著郡主,不喜她與世家權貴沾染,你以後啊,離郡主遠些便是。」
鄭雪澄神色安寧地笑了笑,沒否決也沒應聲。
幾千里外,大漠風沙呼嘯。
一隊鐵騎像破開了異界的門一般,不知從何處突然冒頭,將原本駐紮在此休息的一隊遼人逃兵驚得人仰馬翻,忙不迭拔刀相對。
可遼兵早被追的精疲力竭,更不知這些大鄴的兵馬是從何處冒的頭,匆忙應戰,自然不敵。
作了逃兵,就是不願戰死,一個懂大鄴話的遼人拼命嘶吼:
「我們不願與你們王爺為敵,為何爾等非要趕盡殺絕!」
大鄴這頭卻無一人回答。
馬踏揚刀,飛血濺沙,所有的叫囂最終淹沒於塵土。
副將點過人頭,駕馬奔到一玄甲男子身前。
「王爺,五十四人,盡數殲滅。」
晉王秦恆面容俊毅身姿健碩,正是他領了奇襲的隊伍而來。
他隨意擦拭刀上血水,抬起深邃狹長的眼冷冷掃過遍地屍骸。
片刻後,領兵回營,營中上下自是一片歡呼,高喝王爺威武。
唯有幾個參謀眉頭微皺,對晉王這趟出關的種種行為不解亦不滿。
無他,王爺殺得太狠了,對方意圖求和,他不僅不將軍情傳回京,請聖人定奪,甚至借著談和契機發動突襲——
雖每每大捷,可到底不是君子手段,反像個想要趕盡殺絕的梟雄!
到底什麼仇什麼怨?
哪怕遼人壞事做盡,十多年前曾坑殺過前太子,可這屈辱當年便就還了,那個遼人將領早死在了那場戰役中。
晉王一脈把持朝政,與皇家可從來不算親厚,要說為了報仇只會笑掉大牙。
唯一能讓人想到的只有秦恆殺性過重,好大喜功。
秦恆不管這些人如何想,他回到營帳,面無表情地換下玄甲。
親兵從外進來,同他匯報些許事宜,同時提到了京中情況,特別與永嘉郡主相關。
直到此時,秦恆面上才出現一抹與剛剛不同的神色。
他抬眸:「洛嘉又作什麼么蛾子了?」
親兵熟悉王爺性子,不敢拖沓:「郡主未再與世家權貴深交,只是近來府中出了遭小事,郡主為了護個馬奴,親手處置了些人。」
之後再將事情詳細和盤托出。
秦恆剛聽前面,眉頭稍稍舒展,聽到後面,竟多出個馬奴讓她如此上心,眸中神色又緩緩沉下去。
親兵聲音一頓,壓低幾分:「可要小的傳話回去,將人處置了?」
秦恆看了對方一眼,看到親兵小肚腿打顫。
「聒噪。」
親兵跪地不敢再吱聲,秦恆面色沉沉地甩手坐回輿圖案前。
自己如今身在邊關,首要將眼前該做的事,該殺的人,先料理乾淨。
她只要不鬧出兜不住的動靜,就隨她高興,這些年她荒唐遠不止此,區區馬奴……
秦恆眼眸一閃而過冰冷的嫌厭。
塞外的春夜沒有一點點溫暖。
京城卻漸要踏入夏時,太陽落山越來越晚。
郡主別院在王府里也算是獨一個的,占著東邊一大塊地方,與王妃等人的院子以及各處都離得遠,像個獨立的宅子。
賀雲錚從外頭回來,本打算直接去馬廄看一眼,沒料剛進院子就被劉管事逮去了曦照閣——
郡主說了,沒有哪個馬奴要花幾十兩銀子來買的,所以賀雲錚得物盡其用。
賀雲錚張張嘴,面上露出一抹遲疑——
郡主打算怎麼用他?
該不會……又像頭一次見面那樣,抽他一頓取樂吧?
賀雲錚頓時一陣頭皮發麻,可轉念又想到,現在自己是她親手挑中的奴僕了,如他獻忠時所說,刀山火海,他也得去。
於是賀雲錚深吸口氣,不再多問,風蕭蕭兮地就踏上了樓。
守在底下的小丫鬟們眼珠子撇了撇,瞧著賀雲錚英俊的側顏,不知想到什麼忍不住紅了臉。
閣樓狹窄,賀雲錚還沒上去過。
跨上最後一階,一股香風拂面,從樓梯旁的博古架走上前去,入目便是個鳳鳥展翅造型的精緻燭台,上頭插放了三四根蠟燭立在對面,富麗堂皇。
這樣的燭台粗略一數竟有四五個之多,映照得閣樓之上像白日一般明亮。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