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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宴沉沉凝視她,「除你以外,我想不到他還能為誰違背我的意思。」
第二十九章
風雪急促而來, 一片晶瑩霜花飄入室內,落在梵音微顫的眼睫上,她微微閉眼退後一步。
後背抵在竹簾上, 身前是鍾離宴高大的身軀, 凜冽的風吹動他髮絲飄動, 有一縷繞至身前隨著風勢時不時擦過她面頰。
梵音抬頭望他,眼底哀傷至極, 「你就這樣看我嗎?是不是鍾離公子以後做的錯事都要算到我頭上,如果是這樣,那就當是我做的好了。」
鍾離宴的目光逐漸幽深,她的眼睛裡有壓抑的潮意,扶風弱柳般被窗外風雪壓的分外可憐,說出的話蒼白又無力。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不該信她,只是若她再留下來多說幾句, 他怕自己真的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就在剛剛, 雪花落在她黑而長的睫羽上時, 他想的居然是希望它足夠堅冷,在上面停留的久一些。
他伸手越過她去掀竹簾, 寬大的袖袍落在她肩上, 凌冽的氣息瞬間濃烈至極。
「梵音姑娘請回吧。」
梵音訝異抬眸,入目是男人凌厲的下巴,以及凸起的喉結, 她頭一次這樣直觀的感受到兩人在身高上的差距,以至於怔愣片刻。
直到鍾離宴低頭,目光冰冷疏離地落在她身上。
梵音慌忙轉身退出去, 鍾離宴平靜收回手,竹簾落下, 隔絕兩道人影。
蘇錦煙從鍾離聿房間出來時,正好看到梵音緩步走下雪竹樓,她臉上帶著柔婉的笑意,身披夜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靜謐美好。
她如何能在少主的雪竹樓待那麼久?
少主對她的心思當真清白嗎?
蘇錦煙臉色冷沉,迎著風雪離開霧凇崖。
在她身後,梵音停住腳步,眸中染上淺淺笑意。
一個女人,為愛痴狂時總會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仙盟·靈獸峰
日上中天,謝遠竹揮完最後一組劍式後停下動作,走到正在逗弄孔雀的梵音身前。
「跟我去個地方。」
梵音懶散抬頭看他一眼,不太感興趣重新低下頭,「不去。」
「你都不問問是去哪嗎?」
「哪都不去。」她答得毫不猶豫。
「你送我斷山又教我劍法,我總不能白受你恩情,你跟我走一趟,保證你一定不會後悔的。」
放開手中縮頭孔雀,梵音再次抬頭看他,直白地說,「我做這些自然也有我的目的,不全是為你,別那麼感動。」
謝遠竹感到氣惱,覺得她不識好歹,走回去繼續練劍。
片刻後梵音站起來,有些煩躁地對他說,「帶路啊!」
謝遠竹停下,故作不高興地說,「你說去就去嗎?我為什麼聽你的。」
梵音盯著他,冷笑,「我勸你最好別那麼叛逆。」
謝遠竹閉上嘴,沒有再招惹她,冷著臉在前面帶路。
一路走到靜園時,他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一會有你後悔的!」
隨他一同邁入靜園大門,梵音嘲諷的話在嘴邊頓住,滿園的風鈴草讓她僵在原地難以動彈,她看看謝遠竹,心中突然湧起莫名的預感。
「帶你的小師父回來了?」柔和的女聲自屋內響起,隨著門被推開,梵音看到了那張夢中反覆出現的臉。
江嵐月帶著溫和笑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在看清她的樣貌時,手裡端著的果盤猝不及防掉落在地上。
她的聲音近乎顫抖,眼睛裡盛滿不敢置信,「茵茵?」
梵音沒有說話,與她對視的目光平靜至極,數年後的重逢,從未設想過的相遇,她想不到自己心中居然這樣無波無瀾。
她對母親的感情還剩些什麼呢?愛與恨此消彼長,又在時間長河中被慢慢消磨殆盡,如今想來,唯余平靜和漠然。
這是在那聲飽含真情的「茵茵」中,她悟出來的最能報復母親的方式。
母親一眼認出她,母親情真意切地喊她茵茵,憤怒或者哭鬧對於一個母親來說都算不得什麼。
唯有漠然才能讓她知道現在站在她身前的人,已經不是昔日那個苦苦哀求她不要走的孩子了。
如今她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也不怕被任何人拋棄。
謝遠竹驚訝的聲音響起,「娘,你怎麼知道她叫音音?」
江嵐月後知後覺回他,「娘聽外面弟子說起過。」
她低頭看一地瓷盤碎片,想彎腰去撿,又想去拿笤帚掃起來,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娘笨手笨腳的,你快帶她進去坐,飯菜做好了,娘去端來。」
謝遠竹擔憂地走過去,「娘你別傷了手,這些碎片我來處理。」
「沒事,你帶她進去,帶她去裡面等我,爐火上煨了赤豆元宵,娘去給你們端來。」江嵐月慌亂無措地低著頭,始終不敢再看梵音第二眼。
梵音也從這些行為中悟出了母親並不想同她相認的事實,多麼可笑啊。
就在剛剛,她還企圖以冷漠喚起她的愧疚,可母親到底心更狠一些。
也對啊,她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兒必然會影響到她盟主夫人的位置,當初都能拋下她,現在又能有什麼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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