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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梵音回,「跟你一樣,是個很差勁的人。」
謝遠竹臉一黑,「不許你這樣說她!」
梵音似笑非笑看著他,「沒人比我更有資格這樣說她。」
說完她看一眼一片狼藉的孔雀圈舍,發號施令,「這裡你收拾乾淨,明天別遲到。」
說完她轉身下山。
謝遠竹在後面盯著她背影看了許久,直到人走遠,才低頭看手中的斷山劍。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他都要抓住一切機會練習,他要為姐姐報仇,更要取代謝檀,讓任何人都不敢再欺辱母親。
仙盟·霧凇崖
梵音帶著一身傷回到霧凇崖時,正好遇到從鍾離聿房間出來的鐘離宴,看清是她,男人如墨般的眉微微蹙起。
他站在廊下不動,只是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看她腳步虛弱卻堅定地朝他走來。
短短几步路她走的極慢,廊前台階下,她仰頭,唇色蒼白,「我差點就回不來了。」
「命懸一線時竟也不覺得遺憾,如果我死了,你應該也不會為難了。」
「可我又不甘心。」
她輕笑著緩緩說,「你又救了我一次。」
鍾離宴神色疏冷,「怎麼回事。」
她卻閉上眼,身子軟軟倒下,即將摔倒在地時,鍾離宴伸手攬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不費什麼力將人抱起,腳步一轉朝她房間走去。
柔弱靠在他懷裡,她的手無聲用力,十分不安地貼緊他,顫聲說,「好疼啊。」
鍾離宴腳步沉穩,垂眸看她,眼底映入一張柔美俊秀的臉,脆弱的仿佛隨時要在他懷裡碎掉。
像一塊美玉,既要小心看護,又忍不住想要打碎。
傾身將她放在床上,拉過被子蓋好,鍾離宴正要起身,卻突然被她伸手攬住脖頸。
梵音將臉埋在他頸側,淚珠從眼角溢出,他的脖頸也跟著濕潤,涼涼的,莫名讓人心跳加速。
她呼出的氣息溫熱撩人,在他耳畔怯生生說,「你能不能別走。」
鍾離宴頎長硬挺的身體籠罩著她,手臂撐在兩側,感受到懷裡陌生的柔軟,令人難以自拔想要沉淪其中。
第二十七章
仙盟·靜園
謝遠竹回來時, 江嵐月正在侍弄園中開的正盛的風鈴草,碧綠的細長葉子間綴滿一朵朵粉藍色鈴鐺花,清香撲鼻。
他走到江嵐月身後站好, 「娘, 我回來了。」
江嵐月抬頭, 握著鏟子的手上沾滿濕潤泥土,笑意溫和, 「餓了嗎?娘給你做了赤豆元宵,一直在爐火上溫著,快去吃吧。」
「娘和我一起吃吧。」謝遠竹央求。
江嵐月仍是那副淡然笑意,「娘還要給風鈴草鬆土,你自己吃吧。」
看著種了滿園的風鈴草,謝遠竹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問道,「自我記事起, 娘就十分珍惜這些風鈴草, 靜園裡從沒種過旁的花草, 是和姐姐有關嗎?」
江嵐月神色一怔,「風鈴草在人間寓意追思, 倘若心意誠懇, 鈴鐺花就會將思念之情傳遞給親人。」
她聲音低喃,「茵茵最喜歡把風鈴草編成花環戴在頭上,她自小就是個愛美的孩子, 現在也該長成極好看的姑娘了。」
說完又有些悵然,「人間這個年紀的女子也該說親了,娘只盼著她能嫁給自己真心喜歡的人。」
謝遠竹眼睛酸澀, 娘總是這樣,一說起姐姐就總也止不住。
以前他還會嫉妒那個素未謀面的姐姐, 現在聽來只覺得心酸。
他守著姐姐已經離世的秘密,心裡像壓了塊巨石,根本不敢想如果母親知道了該有多傷心。
風鈴草每年如期盛開,可母親的思念終究成了一場空,在她滿懷慈母之情種下它們的那一年,她日思夜想的女兒就那樣淒涼又孤獨地死在人間。
仙盟·霧凇崖
碳火發出「噼啪」聲,拉回鍾離宴神思,他臉色沉沉,抬手不容抗拒地掰開她環著的雙臂,起身退後一步,站在床邊眼神疏冷地看她。
「梵音姑娘,自重。」
隨著他的尾音落下,床上女孩秀麗小巧的臉頓時面無血色,緊緊咬住嘴唇,望著他的眼底盛滿傷心。
他沉默,片刻後轉身走出去。
他不可能給她想要的,這次已經失了分寸,她的心思必須斷掉。
梵音在床上坐直身體,眼中傷心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的冷意。
她都做到這一步了,他卻一下不肯碰她,這樣耗費下去,她何時才能與他成婚盜走八方鎮魂鍾。
難不成真是為了鍾離聿口中的那個女子守身如玉?
想到鍾離宴為情所困的樣子,她竟覺得有些荒唐。
霧凇崖上最後一抹餘暉散盡時,天邊罕見籠罩著一抹紫霞,夜色漸漸濃稠,細碎星光點綴在夜空。
梵音身披狐裘斗篷,如水般的墨黑長髮散在身後,襯得臉色愈加蒼白脆弱。
她手中端著托盤,上面是一碗正冒著熱氣的白粥,披著夜色敲響鐘離聿的房門。
等待開門的間隙,抬手將額前碎發撥到耳後,餘光注意到不遠處雪竹樓上佇立的黑色身影。
她側頭看過去,與恰好看過來的鐘離宴對視一眼,而後收回視線,對來開門的鐘離聿淺淺一笑,隨他走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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