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聞言,三人一齊動作起來。
屠龍祭出魔焰封住謝遠竹後路,赤尾顯出本體,一隻龐大黑熊幾乎占據半個山洞。
岐嚶在兜帽下翻找半天,拿出兩面鬼幡在手中搖晃,謝遠竹腳下瞬間出現一道黑色漩渦,無數枯手從中伸出拽住他雙腳向下拖。
謝遠竹神色大變,「你竟然勾結妖魔!」
梵音輕蔑一笑,「你知道了又能怎樣?我又不會讓你活著離開。」
她擺擺手示意屠龍加快動作,自己站在一邊旁觀。
屠龍的第二道魔焰對準謝遠竹,赤尾朝他猛撲過去,一人一熊倒在地上,發出沉悶撞擊聲。
結局沒有什麼懸念,梵音百無聊賴正要收回視線,卻在半途停下,眼神定定看向謝遠竹脖頸上掛著的長命鎖。
紅繩串銀鎖本是被他塞進衣領里,剛剛打鬥時衣衫散亂,這鎖也跟著掉了出來。
銀鎖小巧,老舊,雕刻鳳紋。
這是只有女孩子才會戴的樣式。
這也是她曾經日日掛在脖子上的生辰禮。
長命鎖背面應有茵茵二字,那是父親給她刻的乳名。
父親說女孩子家嬌貴,名字不好隨意取,等他進京考取功名,定要請大儒為她擇名。
梵音幾乎是用尖銳顫抖的聲音喊出「住手」二字,赤尾硬生生止住動作,回頭看她,嘟囔一句,「娘們就是麻煩。」
疾步走過來,在謝遠竹身旁蹲下,她的手指顫抖,不受控制地伸向那銀鎖。
死都毫不畏懼的謝遠竹卻在這時惱怒,她居然敢打他銀鎖的主意!
他一把揮開她伸過來的手,滿臉怒容,「滾開你想幹嘛!」
他用力極大,梵音手背已然發紅,但她不管,有些執拗地再次伸來,「你給我看一眼,我確認一眼就好。
謝遠竹感到莫名其妙,「我憑什麼給你看,你以為你是誰?」
這銀鎖對他而言很重要嗎?比活命還重要,梵音有些胡亂地想。
他不配合,掙扎著不願讓她碰,耐心耗盡,梵音抬手,靈力溢出,對他用了定身術。
她閉了閉眼,鐫刻在記憶深處的青石牆壁上爬滿碧綠藤蔓,穿皂色衣裙的婦人從她脖子上取下銀鎖,淚水一滴滴滑落打在她紮起的發揪上,她童聲稚嫩喊那婦人娘親,拽住她衣角求她別走。
父親考取功名了,父親一定會來接她們的!
她不懂,娘親哭的那樣傷心,卻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梵音扯住紅線將長命鎖拽出來,翻過鎖身細細端詳。
「茵茵」二字刻在鎖背,字跡遒勁有力。瞬間,她的淚水止不住溢出眼眶,大滴大滴砸在地面上。
謝遠竹動彈不得,憤聲警告她,「還給我!」
「哪裡來的?」梵音問。
「跟你有什麼關係!」
「是你撿到的,還是,還是別人給你的?」
不知是否錯覺,謝遠竹總覺得在給出第二種猜測時,她是抗拒的。
他悶聲道,「這是我姐姐的。」
梵音看他半天,幾乎可以算作細細端詳,直到確認心中所想,才撤了定身術,抬起袖子拭淚,「茵茵是我故人。」
這下輪到謝遠竹激動了,一把抓住她手腕,「你認識她?她在哪!」
梵音看一眼被他抓住的手腕,輕聲說,「她死了。」
謝遠竹不信,怔愣片刻,臉上神色悲憤交加,「你說謊!她父親高中娶了公主,她在人間錦衣玉食,怎會,怎會,」
他半天也說不出那兩字,梵音有些憐憫看他,「你娘只說了這些嗎?」
她微垂眼眸,「所以,後來她一次也沒去過人間嗎。」
「你說這些什麼意思!你到底知道什麼?」
梵音平靜看他,「萍鄉鎮外,孤墳兩座,你讓她去看啊。」
「你與我姐姐到底什麼關係?」謝遠竹再次質問。
如果只是故人,那她語氣里的哀傷算什麼。
「我與她年少相交,是很好的朋友,後來曾為她入殮。」
她想起因救她而慘死的幼年玩伴,後來她確實為她收斂了屍骨,她的墳與父親葬在一處,全當死的就是她了。
「她怎麼會死?是誰幹的!」謝遠竹氣憤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梵音本不想多說,她已經猜到謝遠竹或許就是她同母異父的弟弟,也想明白了那群青衣女修是誰派來的。
她自己的仇自己報,這是入道那一日,她給自己定下的道心。
師父說她的道是殺戮之道,必然不得善終。可她不在意,她本就該死在那場連綿細雨里。
眼前少年一臉憤慨,他眼角甚至濕潤。聽到她死了,竟然這樣傷心嗎?
傷心可不是只流兩滴眼淚就夠的,她有些惡劣地想。
「殺她的人是一群青衣女劍修,你要為她報仇嗎?」她緩緩出聲。
如果是你父親動的手,你還有憤怒的勇氣嗎。
梵音眼睛盯著他,看他臉上神色由震驚到複雜,再到茫然。
「看來你不敢。」
談不上失望與否,她從來不把報仇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之所以說出來,是要讓他明白他的無能弱小。
是要告訴他,那把長命鎖戴在他脖子上多麼可笑,因為它的主人本就是個短命鬼。
第十五章
謝遠竹看出她的輕視,「我知道你覺得我怕了不敢給她報仇,很多事情你根本不了解,甚至那些人是誰派去的你都猜錯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