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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後甜點實在是吃不下了,她最後喝了點無酒精飲料。
小口小口啜的時候,邵易淮手機響了,他從西裝內袋裡拿出來,本是要摁掉,看到來顯,頓了下,跟她說一聲,起身走到遠一點的地方接起來。
楚桐不小心看到了來顯,是「靜文」。
大約是公司的事?
念頭漫不經心閃過,她沒往心裡去,邊喝著飲料,邊望過去一眼。
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單手插兜站在窗前,時不時嗯一聲,偶爾還勾唇笑了下,可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那笑分明不是愉.悅,更像是輕蔑的嘲諷。
三五分鐘,電話講完,他拐道去了吧檯邊,裡面站著的主廚走過來,他跟對方講了幾句什麼,主廚朝座位這邊看了一眼,隨即點點頭。
待他回到座位,楚桐就問,「你跟主廚說什麼了?他看我幹嘛?」
邵易淮脫了西裝外套,裡面是黑色馬甲和白襯衫,坐下來才說,「不是要當早餐吃?讓他們每天給你送新鮮的。」
餐前包。
她有點愣怔,「……我只不過是隨口一說……」
「先試一試,港島好吃的面包店不少,明天讓老宅給你送個名冊來,可以挑順眼的嘗嘗,讓他們給你送。」
楚桐略微睜大了眼,「還要勞動你家裡?算了算了。」
除了梁家豪,她跟易家人幾乎完全沒打過交道,來到港島後連易承澤都沒見過,怎麼好先給人家添麻煩。
不合禮數。
邵易淮倚著靠背,撈過她安置到腿上,不疾不徐問,「怎麼就算了?」
「除了家豪和你表哥,易家人我一點兒都不熟呀。」
「以後不要慢慢熟起來麼。」
他一貫低沉的嗓,楚桐卻在這句話之後,輕輕啊了一聲。
腦海里閃過模糊的不確定性,心跳也跟著加速了,她幾乎是屏了息,問,「……這是……什麼意思?」
邵易淮抬手用指背蹭一蹭她臉頰,低聲,「寶貝,我許諾你我的未來,我的全部真心。」
楚桐眼眶變得潮濕,她撇一撇嘴,「你給我,我就一定會要麼。」
「丟掉也可以。」
他說,「你丟掉一萬次,我就撿起來收拾乾淨再送給你,一萬零一次。」
「現在就丟。」
脆生生,乾脆利索的一句,她說干就干,作手勢從他左胸膛挖出什麼,扔到地上,再伸腳去踩一踩。
心裡一陣酸澀疼痛,邵易淮面上卻是笑了一笑,「這就夠了?」
「不夠。」
楚桐咬著唇,極力克制著內心瘋狂翻湧的波濤,又作勢從他左胸膛挖一挖,雙手捧著回身放到餐桌上,探身拿過餐刀,狠狠地用餐刀一下一下敲擊切砸。
「還有嗎?」
他仿佛是不願意放過自己,在渴求她對他的發泄。
「還有,」她放棄了無實物表演,改口述了,「我要扎個稻草人,把這顆東西,」比一比他的胸膛,「放在上面,每天扎一萬個窟窿。」
說著說著,聲音變得顫抖,染上了哭腔。
邵易淮掌心扣著她後腦勺把她摁到懷裡。
她伏在他頸間嗚咽,淚水很快洇濕了他襯衫領口。
邵易淮收緊了臂彎,低頭吻她鬢角的發,「對不起,寶寶。」
楚桐抱緊了他脖子,緊緊攀著他的肩背,哭腔問,「你會不會再放開我?」
「不會,絕對不會了。」
「萬一呢。」
「我死。」
楚桐一隻手滑下來,卡住他脖子,「真有那麼一天,我就要替天行道了。」
邵易淮順從地半仰面躺倒在椅背里,勁腰塌陷,她的手越收越緊,雖手勁兒不算大,但還是讓他呼吸不暢。
他眉頭緊蹙,夢魘之中的悲傷絕望和今年4月4號看到滿屋婚紗的窒息感齊齊襲來,讓他頭腦一陣眩暈。
他近乎自虐地品嘗這個感覺。
楚桐又環抱住他的脖子,低低地喚他,「邵易淮。」
「嗯,寶寶。」
她一遍一遍喃喃地喚他的名字,他一遍一遍喚她寶寶。
-
這天送楚桐回雅園之後,邵易淮沒有多停留,直接回了易家老宅。
老爺子後天就要乘專機離港。
沿著山路盤旋而上,邵易淮腦海里回響的是電話里蘇靜文說的話。
按照原計劃,他本就要回京一趟,現下看來,這一趟可能得多待幾天,把事情料理了。
勞斯萊斯在停車位停穩,遠遠地就能瞧見,老爺子站在噴泉水景旁抽菸。
邵易淮走過去,點了根兒煙問,「您怎麼還不睡?」
老爺子轉頭覷他一眼,「睡不著,十一的時候,估計上頭會和我聊起你大哥。」
邵易淮沒吭聲。
老爺子嘆口氣,半真半假,「你大哥確實不如你,如果你來做這攤子事兒,估計比你大哥要做的漂亮。」
「沒興趣,」邵易淮呼了口煙,淡淡地說,「總歸都是棋子。」
「你不去做,也不見得能抽身。」
邵易淮嘲諷似的笑一聲,「我這三十二年,哪一刻抽身過?」
老爺子微微頓了一下,嘆息,「……不是我硬要讓你不快,老大老二都說我偏心你,你也知道,我和你媽都最疼你,可有時候就是沒辦法,你一朝生在這樣的環境裡,那就得按照遊戲規則行事,不是簡簡單單說撂攤子不干就能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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