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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抽完一根煙,邵易淮淡淡地說,「走吧。」
宗叔立刻打方向盤往前開。
只是他也不知道該駛向何方,應該開到哪裡,才能讓先生臉上有點血色?
最終還是回了曼合。
那間兩年都沒被打開過的靜室,再度被啟用了。
邵易淮那晚點了薰香睡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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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5號。
邵易淮32歲生日。
和以往的那麼多年一樣,依舊是數不清的飯局和人情。
每個局上他都待了足夠久,給足了攢局者面子。
今年花活兒也很多,以前請過唱崑曲的,今年是唱越劇,咿咿呀呀的唱腔。
「春如舊,人成各」
邵易淮穿著襯衫馬甲,疊腿坐在沙發里,指間的煙半抽不抽,靜靜燃著。
圈子裡都知道,他跟之前養著的那個小姑娘散了。
聽說很體面。
攢局的人特別有眼力見兒,在時機正好的時候,推著個小姑娘進來了。
拉過一張沙發椅坐到他旁邊,壓低了聲音笑說,「邵先生,給您介紹個人。」
他扯了扯那小姑娘的衣袖,「快,叫人呀。」
布料摩擦的悉索聲,那女孩跪坐到邵易淮腳邊,怯生生的語調,輕聲,「……邵叔叔……」
攢局的人賠著笑臉,「A大,中文系的,今年大一,水靈靈的呢。」
邵易淮這才把視線從指間的煙上移開,看過去一眼。
攢局的人小心謹慎地去觀察他的臉色,聽說他喜歡A大中文系的,有氣質,也聽說他好像喜歡聽女孩叫他叔叔。
那女孩也小心地偷瞄他的表情。
本來麼,是個賺快錢的機會,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本來還有點猶豫不決,可這會兒看到竟然是個這麼年輕這麼好看身材這麼好的男人,立時暗下決心,今兒是來對了。
可這男人看了會兒她的眼睛,而後仰頭閉眼沉沉出了一口氣。
女孩和攢局的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試探地問一句,「……邵先生?」
「滾。」
「誒誒,是這姑娘沒福氣。」
他立刻拉扯著女孩離開了。
邵易淮喝了杯酒,起身。
下樓,站在路燈下攏手點了根兒煙。
宗良志把車從車庫開出來,又下車來到他身邊,道,「先生,上車吧,外頭冷。」
邵易淮抬了抬夾著煙的那隻手,「抽完。」
「誒。」
宗良志應了,腳步還是沒動。
邵易淮嗤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說,「嘛呢?寸步不離?」
宗良志賠個笑臉,「那我先去車上。」
邵易淮沒再吭聲。
他微低著頸,單手插兜,慢吞吞抽菸。
偶爾有風吹過,捲起煙霧,掀起他大衣的衣角,隨風而盪。
他今天喝了太多酒,眼睛都燒紅了,抬起頭,感覺眼前都出現了重影兒。
這附近的建築連個招牌都沒有,深夜裡,街頭空空蕩蕩。
他卻好似看見一個風塵僕僕的女孩,坐了五個小時動車,來跟他說一句生日快樂。
那笑臉好像就在他眼前。
那一刻的心動難抑再度席捲心頭,逐漸蔓延開來,變成了疼痛。
喝了太多酒了吧。
渾身都被酒精燒得疼。
邁巴赫駕駛座,宗良志膽戰心驚地,一刻也不敢移開視線,生怕先生突然出什麼意外。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些什麼,先生難道還能立刻化成風不見了不成?
等了大約有五分鐘,他等不下去了,下車再度走到邵易淮身邊,懇求的語氣,「先生,回車裡吧,回去好好醒醒酒睡一覺。」
「嗯。」
邵易淮碾滅煙,抬步上了車。
邁巴赫開上主路。
宗良志從倒車鏡往后座看,先生倚著靠背閉著眼睛,看起來很不舒服。
他沒有再請示去哪兒,而是直接決定往邵家老宅駛去。曼合一個人都沒有,先生喝了這麼多酒,他實在是放心不下,老宅好歹有一幫保姆傭人在。
剛拐到環線上,就聽后座先生說,「去西門。」
「……好。」
宗良志心裡嘆氣。
在最近的出口調頭。
終於在午夜時分,邁巴赫停在A大西門的臨停處。
邵易淮打開車窗,點了根兒煙。
抽了半根,他打開車門下了車。
就在這路肩上,那一天中午,女孩沖他舉起雙手,手心手背展示一番戴著的手套,興高采烈地,「都是您送我的哦。」
笑容燦爛得不像話。
那是第一次約會。
他記得當時自己笑了聲,說她真是小朋友。
擅長鈍刀割肉的小朋友。
半年期間都不動聲色,乖乖地承他的好意,讓他有種她還未離開的錯覺,期限一到,不聲不響地飛走了。
宗良志走過來,「先生,您喝了酒這樣吹風會生病的,回車裡吧。」
邵易淮覺得好笑,上下瞧他一眼,「你今兒怎麼了?當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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