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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如洛雲升所料,容淵嚅囁兩聲:「我去安排。」說完便轉頭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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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春雨淅淅瀝瀝下了四天,第五日總算放晴,洛水一片也還算寧靜,容淵運作一番,截下來一些銀兩為防洪做準備。
雨沒下來,倒春寒卻猛地襲來。
洛雲升剛借著洛雅晴辦了粥場,出去一趟回來,人都快凍傻了。春風嘩嘩吹,比落雪的冬日還冷上幾分。
哆嗦著回到主院,抱著大氅不想脫,抱著手爐坐在臨近門口的椅子上,地龍燒出來的暖熱緩慢解凍腦子。
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洛雲升才終於緩過勁來,脫了大氅想到屋後那個至多也就容納兩個人共浴的小溫泉泡一泡。
外衫褪去,洛雲升抱了新洗的衣服往溫泉走,推開竹門,赫然見容淵已經在裡面泡著了,而且就在臨近門口很近的位置。
為了保暖,溫泉的房間很小一個,洛雲升驟然自上而下地俯視容淵,還是這樣對方幾乎坦誠相見的樣子,很難說不震撼。
寬肩、窄腰、長腿,在實戰中磨礪出來的幾近完美的身材驟然撞入眼底,洛雲升腳步不由一頓,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容淵胸腰之間的腹肌上。
「……」
「……」
四目相對,容淵難得在非負距離接觸的情況下從洛雲升面上看到尷尬、羞赧等一系列的表情,頓感新鮮。
他也沒什麼臉皮,當即站起來,朝洛雲升伸手:「我數三聲,要麼你自己過來,要麼……」容淵的笑容再怎麼看都帶著點成年人才懂的深意,笑意越發放肆:「我親自來接你。」
明明只有幾步路的距離,接與不接唯一的區別只在於……洛雲升深深呼出口氣,該死,根本就沒有任何區別!
就是想白日宣……!
不喜歡處於弱勢,洛雲升往前幾步手放到雪白的腰帶上,想著索性豁出去算,反正這裡也沒有別人。可容淵的手卻快他一步,按在腰帶上:「我來。」
倒春寒沒持續幾天,洛雲升倒是把日子過了個暖熱,熱到他幾乎每天都有那麼一段時間通紅著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害了什麼要命的新疾。
身上時不時會竄出來的緊繃感幾乎不見蹤影,始作俑者暗自得意,身心俱爽,靖安王府這方小天地里,他們把日子過得有聲有色,春天柳樹枝葉也跟著搖晃。
* * *
三月底,一封急報送到容淵案上,高大的男人帶著春風般的微笑打開信封,片刻眉頭蹙起,寬大的衣袖一擺,令道:「快請王妃到書房來。」
景衡輕功極佳,洛雲升一路跑到書房,額間冒出淺淺一層毛汗,春風一吹又散去了。
從容淵手中接過展開的信紙,一字一句看完,洛雲升面色也沉下去,片刻重重將書信折起放回桌案:「看來老天並不打算眷顧我們,洛水……還是要泛了」
容淵也沉著臉,「我們一直盯著所以消息到得早,從漲水到收到消息只間隔了七日,等下面的官員拖拖拉拉地拉扯一番責任再逐級上報,朝廷接到消息的時候,恐怕決堤已經近在眼前。」
「是啊,」洛雲升低嘆口氣:「好在,我們早有準備。」
洛水不在江南道,但離得不遠,三年一小泛、五年一大泛,尋常是先泛洛水再泛南河,三月始有綿綿細雨,斷斷續續下到五月進入梅雨時節,六月入汛,屆時江南道六成地區都要受災,回望千里,茫然巨浸。
但現在還只是三月底,只要能在四、五月解決了洛水的問題,回頭六月江南道的洪水壓力就能小許多,還能成為洛水流域居民的避難後方。
如今,他們想的辦法就是跟隨洛雅晴回江南道,再由江南道秘密進入洛水流域,以容淵的凶名,加上這幾個月悄悄抓住的洛都承宣布政使司的把柄,便能暫時奪了洛水流域的督管之權。
他離得近,手中又有兵權作威脅,到時候上書奏請由他來接管洛水水患幾乎是順理成章,就算皇帝懷疑派別的人過來監督,進了早被容細蕊把握,又實權在他手中的江南道,還不是立時變作傀儡,任他拿捏?
官場的鬥爭說著似乎複雜難懂,但比起緩解水患造成的災害,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
難的還是要兩個月的時間不計代價地做好事,儘可能幫洛雲升積攢夠功德,換來洛水分流。
至於具體的積分獲得,洛雲升借著人口黃冊算了個大概的數量,他按照現如今的積分獲得方式、人員分配等參數做了一個略顯粗糙的數據模型,算出了大概的積分數。
雖說數目肯定算不上準確,但在這個戶籍制度尚未完善、朝廷對各州府百姓的實際掌控力還較弱,只能靠著有無路引強行限制民眾出行的時代,最不缺的就是黑戶——洛水雖然三五年就泛濫一次,但人類文明百分之九十都起源於水域,水脈周圍,無論如何都會比山區繁華。
人口只會比記錄得多,不會比記錄的少。
如果他們真的能做出些成績,收穫的積分必然會比預想中要多。
對此,系統也抱著非常正面、積極的態度——上輩子其實容淵就成功扭轉了自己的口碑,只不過最大最香的桃子被容麟摘走了,他並非一事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