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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給我看一看信,不著急下結論,先讓人查查白氏最近的狀況,若無異動,我讓釋法和尚陪你去一趟。」
洛雲升愣了愣,「釋法和尚?」隨即想起是在靈隱寺見過的那個,身手很不錯,說是和尚,但感覺不太像,比起其他和尚不太虔誠。
但比起一個不熟的人,洛雲升有幾分奇怪:「怎麼你不陪我一起去?」
這回,輪到容淵沉默了。
一會兒,容淵才反問:「你想我陪你的話我當然去,剛才以為你不想,所以……」
「所以,其實是你不想。」
洛雲升伸手抱住容淵,拍了拍他後心,「我們都沒有一個好母親,但也不能怪她們,畢竟造孽的那個是她們的丈夫,她們也深受其害。」
容淵的逃避反倒給了洛雲升勇氣,他尚不知道原主的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如果對方是個好人,只是忍無可忍不得不離開,心裡真的還念著原主,那他占了人家兒子的身體,也該盡一份心力。
雖說不可能比上對洛雅晴,但節慶送些東西孝敬,年節坐在一起吃頓飯也無傷大雅。
相互體面,應該的。
「我決定了,」洛雲升鬆開容淵,「如果白氏沒有異動我會去見她一面。」
容淵深深看他一眼,好一會兒沒說話,沉默著吃飯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掃光桌上的飯菜,才終於出聲:「是該去看看,萬一是要死了送信給你這個『兒子』去見她最後一面,不去顯得你太無情。」
還以為容淵是起了什麼惻隱之心的洛雲升:「……」真不愧是你啊,大反派!
見白氏的事提上日程,七日後,前去靜照庵探查的探子傳回消息,白氏身體康健一切如常,甚至不見她念著洛雲升這個兒子,每日只燒香拜佛接待香客,全然看不出端倪。
一切正常,但過於正常反倒叫人懷疑。
思索再三,為了防止意外出現,容淵還是著人去找了釋法和尚,請他托他們佛門的關係將白氏請到靈隱寺說法,再找時機相見。
釋法對洛雲升很有好感,又聽了洛雲升與白氏之間的糾葛,表示很願意幫忙,不過三日便打點妥當,將說法的日子定在了七日後。
管家貼心備上三份禮,分別給明鏡大師、釋法和尚和削髮為尼的白氏。
洛雲升向來不反感佛門,前世實在心情浮躁的時候,他會就近找個禪室聽和尚念經,雖然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起碼足夠催眠能淺淺睡上一會兒。
因此主動看了禮單,發現給白氏的禮物頗有些俗,衣衫、被子、種子甚至還有蓋了印的銀票。
洛雲升:「?」怎麼靜照庵的日子很苦嗎?怎麼容淵沒和他說?
第59章
冬天的靈隱寺比上次夏日來時清冷許多, 香客肉眼可見地少,願意頂著這冷到骨子裡的寒意來上香的要麼虔信,要麼是沒了辦法只能到寺廟裡尋個寄託。
沿著白雪中清出的路往前走, 拾階而上,透過窗沿看見一個穿著單衣的坐而說法的姑子。
像是有心靈感應,洛雲升一眼就認出她是原主的母親。
一瞬僵立, 原主的記憶充斥腦海——
應該還很小的時候, 莫約兩三歲的樣子, 他趴在床上躺在母親懷裡, 胳肢窩裡夾著做工精緻的小老虎,母親手輕輕撫著他的額頭,一面輕聲細語地講故事。
是個很、很令人懷念, 回想起來的時候甚至喉嚨酸澀, 眼裡也蒙上一層水光。
容淵從身後擁著他,吻他的額發, 洛雲升從原主的記憶里抽身而出,閉了閉眼收斂住湧上來的情緒。
「想起什麼了?一副要哭了的樣子。」容淵貼得近,聲音低沉,低緩的音調像是寬慰,洛雲升心起伏的情緒安定下來, 拉著容淵到無人的大樹下:「想起他的小時候。他和他母親的相處。」
他們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 洛雲升卻沉默著,好一會兒才說服自己坦白:「我有一點羨慕。」畢竟他不記得自己和母親有這樣溫馨的時光, 很小的時候他就必須得自己穿衣服, 再大一些, 五歲就要學著燒火做飯了。
容淵拍拍他的肩膀,其實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他們都沒有經歷過幸福的童年, 硬要相比,大抵還是他擁有的溫馨時光要多些。
洛雲升反倒更像在苦水裡泡大的小孩兒,杏仁味,苦澀帶一點香甜。
「不想去的話就回吧,她看起來很健康還有心情說法,似乎也沒有一定要見你。」
這時候釋法從說法的內室走出來,走到洛雲升和容淵面前,帶著客氣的笑,感覺不太客氣,尤其不與容淵見外。
「惠安大師佛法精深,法意玄妙,大抵還要些時間才能說完,院子冷,二位與我去旁邊的禪室等吧。」
來都來了,洛雲升終究還是沒走,跟著釋法去了禪院,對容淵則說的是:「說法是正經事,沒工夫搭理我也實屬正常。」
容淵不置可否。
至少在他看來,洛雲升的安危肯定比平日這些事務重要,但想想自己日常也是在軍營里待的時間更多,便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