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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那份我們早已搗毀,江爻手中的配方是孤本。」
「區別只在於你擁有或者失去這惑人心智的神藥,」本該言盡於此,但柳雲嵐看了眼容淵,又道:「至少在我們手上,乘風散不至散落民間。」
感覺被狠狠點了的容淵:「……」哈,這麼不信任又何必投誠?還真覺得自己是走投無路的英雄?
不過兩個滿手血腥的殺人犯。
但想想自己在戰場上衝殺這麼多年手上沾過的血也不少,容淵也懶得說什麼。
說到底不過是弱肉強食罷了。
只是想把洛雲升帶走,還帶去見山那種人隨時可能不見的地方,柳雲嵐當他是死人嗎?
但洛雲升沒表態,容淵這個作陪的也沒說什麼。
決定還是留給洛雲升自己做好。
柳雲嵐也好江爻也好,他們是受害者沒錯,但這麼多年過去,也早成了新的加害者,現如今看,說是兩個瘋子也沒什麼不對。
——只為了給容麟上眼藥就甘願赴死,不就是瘋了嗎?明明可以繼續隱藏在暗中,悄悄給容麟使絆子,等蟻多咬死象的那天到來。
「那麼靜桓君,你想去見江爻最後一面嗎?」柳雲嵐掛著難以言喻的古怪笑意盛情邀請,洛雲升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反問:「江爻人在哪裡?」
雖然同情江爻,但洛雲升不至於為了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就擅自將自己投入危險的境地,見不見江爻取決於江爻如今身處何處。
柳雲嵐起身,指了一個公主府的某個方向,容淵面色瞬間沉下來——江爻就在公主府。
是他們威脅了容細蕊還是容細蕊從一開始就與這兩人同謀?
「嘉悅殿下從來仁善,只要拿出金銀幫她辦善堂,她也願意給江爻留一間小屋,建一座墳塋。」
容淵面色不善,柳雲嵐卻早就瘋成了生死不顧的模樣。
大抵是還存著一絲良心,柳雲嵐抱歉道:「還請靖安王莫要責怪嘉悅殿下,她雖貴為公主,這一生卻也只能活在仁善的美名之中,否則這朝中誰又會多看她一眼?」
「慈幼院、濟善堂,萬兩白銀倒進去也就聽個響的魔窟,公主府一間院子換這一聲響……值得。」
哪怕知道柳雲嵐句句屬實,洛雲升還是從他的隻言片語中感到了不適。
做慈善本就是論跡不論心,就算容細蕊從一開始就是奔著好名聲去的又如何?十幾年的努力就算不是真心,也已經不知多少人因為這份「虛榮」改變了人生,走出了困境。
嘉悅為這世界做的貢獻已經超過了九成九的人,柳雲嵐這麼說她,未免叫人惱火。
洛雲升一皺眉,容淵哼一聲:
「柳雲嵐,別在這兒演了,我自己的妹妹我難道不知?容細蕊作秀不是一日兩日,養文人為稱頌她的善行也不是一次兩次,只不過她行事細緻,每分錢財都落到實處,沒讓我的錢打了水漂,我才不和她計較私下那些彎彎繞繞。」
「江爻身後若真沒有依仗怎麼可能和你這個柳家嫡長子讀一個書院?你那東林書院,是有才學就能讀的?」
容淵冷笑一聲:「江爻應當出身江南吧?資助他入東林書院的除了容細蕊我都想不到第二個人!」
「你們早便相識,今日你在我們面前演這一出便是因為江爻確實沒什麼活下去的可能,你也打定了主意在此之後跟他一起去死,是吧?」
「本來只要把他扔在荒郊野嶺便能成功躲過一劫,但你們之間或許是真的有了感情,你捨不得,容細蕊也捨不得,才有了今日這齣戲,為的就是將容細蕊從你們這個三人中摘出去。」
「你們怎麼想的呢?三個人,至少該有一個是乾淨的,那個人,應該是行善積德十幾年的容細蕊——是與不是?!」
容淵寥寥幾句,柳雲嵐徹底變了臉色。
一瞬之間系統警報:「宿主小心!柳雲嵐對你們起殺意啦!」系統話音未落,靈動的女聲響起:「我早說了,我們這點伎倆騙不過皇兄,你們非要試試,如今這場面可更難解釋了吧?」
容細蕊隻身行來,入了正廳輕柔地扯了扯柳雲嵐的袖子,看他的眼神里抹不去的哀傷:「江爻興許過不了今晚,你去陪著他吧,最後這一段時光他肯定更想你陪在身邊。」
「可……」容細蕊剛一出現,柳雲嵐的殺意盡數消散,人還在屋裡,腳步已然轉向了江爻所在的小院。
「去吧,」容細蕊握了握柳雲嵐的手臂,「皇兄是很好的人,不會傷害我的。」
柳雲嵐握拳又鬆開,趕向他一生所有的虧欠所在。
容細蕊到底是公主府的主人,這正廳來過千百次,向容淵行禮後,自然而然坐到了主位。
對著「自己人」,容淵勉強壓下心里的怒氣坐下,洛雲升起身換到他們中間的位置,兩人若是吵起來他還能勸勸。
系統的個人簡介不會騙人,容細蕊與柳雲嵐之間的互動也不似作偽,他們三人應當是真的很有感情,以至於容細蕊願意為了把江爻安置在公主府,冒險和容淵攤牌。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容淵語氣不善,容細蕊卻還是擠了個笑出來:「其實很多事,應該江爻來說,只是他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