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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平和的人難得有這般狠意外放的時候,容淵從身後握住洛雲升扣弦的手,「用腰背發力, 不要只看靶心, 稍稍抬高一些,聽風、算距——放!」
羽箭飛出, 正中靶心。
接過洛雲升手中的弓, 順毛似的摟了摟他的肩膀, 「別擔心,一個秋獵, 不至於出什麼大事。」
「老皇帝也在,出事就是把他臉面放在腳下踩,李皇后先前才被老皇帝發現與外戚勾連的證據,後腳又失了林成這個錢袋子,這節骨眼上不敢亂動。」
洛雲升擦去額上的汗水,難掩憂色。
「我倒不擔憂李皇后,她起碼思路清晰,是個理智之人。」
「何以見得?」容淵恨極了李雲苓,聽不得她一個好字,洛雲升如此高看她,便叫容淵心裡很不舒服。
可偏偏,洛雲升又是對的。
容麟少有長腦子的時候,上輩子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在和李雲苓那瘋女人斗,想起來就令人生厭。
「前幾日劉公公傳來消息,說總算查清了李皇后在回門之日將晴兒放回來的緣由。」
這倒是一個未解之謎,容淵面上露出一絲好奇:「什麼緣由?」
「容麟對晴兒一見鍾情,痴纏晴兒,晴兒若是折損在李皇后手中,對他們母子的關係弊大於利。」
「她在回門當日放了晴兒回來就是篤定你會將晴兒帶回王府,不管是養著還是怎樣,容麟肯定都恨極了你。」
「將來以你之手除掉晴兒,一舉兩得。」
這般算計容淵倒從未想過,此般聽說方冷冷一笑:「算盤珠子打得可真響。」
「是啊,所以我憂慮的是秋獵該將晴兒放在哪裡。」
「帶著晴兒去秋獵怕被容麟纏上,不帶晴兒去秋獵怕容麟又偷入王府,偌大一個盛京城,我實在想不出該將她藏在何處。」
「更何況,這秋獵一去便是四日,時間太長,晴兒又是女子,不可能時時刻刻帶在身旁……」
見不得洛雲升憂愁,容淵伸手撫平他皺起的眉頭,「堵不如疏,秋獵還有半月多,或許可以趁這半月將洛雅晴嫁出去呢?嫁作他人婦,容麟總該歇了心思。」
還以為有什麼好辦法的洛雲升:「……」感情您這兒也沒打什麼好主意呢?
洛雲升臉色驟然沉下來,容淵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那小丫頭真是眼前人的心頭好,意識到說錯話,容淵即刻想要找補,卻被洛雲升冷冷一眼定在原地。
「我錯了,你不想她出嫁我們養著她就是了,別生氣。」
洛雲升冷著臉,往前走了幾十米才收拾好情緒,停下腳步冷靜道:「我知道你們慣不把女子當人看,但洛雅晴好歹是我妹妹,勞煩王爺別把她當個物件般隨意處置。」
「我……」容淵想給自己找補,幾番思量,忽道:「可以放到公主府去。」
「嗯?」洛雲升回身,容淵總算鬆了口氣:「嘉悅公主,我的皇妹,容麟的皇姐,放到她府上去大抵能避過這一劫。」
公主……
又一個存在感不是很強的背景板角色。
洛雲升懷疑般地看向容淵,容淵心說這皇妹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懂進退、識大體,極善審時度勢,上輩子這群兄弟姐妹就她安穩地活到了最後,甚至比他活得長久。
容麟就是瘋了,也沒想過動嘉悅。
容淵甚至依稀記得,嘉悅上輩子也曾經幫過洛雅晴一次,那次洛雅晴成功從容麟手裡逃走了三個月,當然,也是在那三個月里遇上了另外一個愛慕她的瘋子。
總之——洛雅晴是真的命不好。
容淵給了一個或許可行的建議,系統立刻把現階段「嘉悅公主」的相關資料抬了上來。
嘉悅公主體虛畏寒,受不得盛京城分明的酷暑嚴寒,作為老皇帝唯一一個女兒,她頗為受寵,為了身體康健老皇帝便將她養在了氣候更加溫和的江南。
每年春秋兩季總有一個時節會回盛京城小住。
至於性格脾性,介紹就很籠統了,幾乎都是說嘉悅公主性情溫和,無論待誰都好,就算兩個兄弟打生打死她也能穩穩站在中間不偏幫任何一人。
洛雲升左思右想,從這文字之間看出些許不對。
容淵、容麟這兩人哪個都不是好相與的,雖說個性不同,但各有各的偏激,想在兩個截然不同的對手中間維持如此微妙的平衡——這位嘉悅公主沒有幾分過人的手段恐怕難成。
不過如今容麟還只是母親羽翼下的小鳥,甚至前些日子才被容淵狠狠欺負過一頓,容淵也手握重兵遭人忌憚,尚是勢均力敵的時候,如此情勢將洛雅晴拜託給嘉悅公主照看確是個好去處。
今年春日已過,只是嘉悅公主的歸期……
見洛雲升動搖,容淵趁熱打鐵,他可不想去秋獵還帶個隨時可能被抓走然後生出無數事端的小煩人精。
「嘉悅已然嫁作人婦,但駙馬三年前病亡,嘉悅發誓為夫守貞至今未嫁,可以放心,公主府不會有可疑的男子出沒。」
這句話狠狠打動了洛雲升——女主光環也實在令人頭疼,他是真怕哪裡又跑出個瘋狂追求者,來展示洛雅晴天生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