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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少年展開烏木摺扇,遮住下半張臉似乎笑了一下:「我是來幫你的人。」
洛雲升皺眉,紅衣少年頃刻間又變了說辭:「或許也是想要幫自己的人。」
「我想殺林成許久了,但一直沒找到機會。」
「哦,兩次機會,一個是從幽囚之地跑出的機會,另一個是殺掉林成又不會被林家嫉恨的機會。」
「謝謝靜桓君幫我,往後若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
洛雲升已經不奇怪為什麼這紅衣少年會認識自己了。
這見山雅集,還有誰不認識「洛雲升」呢?
「我……」剛想說話,這少年就又開口打斷了洛雲升,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狀態就不太穩定,「啊,對了,這其實也算是我幫你的。」
「林成這個人嘴裡從來沒有實話。」
「他答應你的全都是騙你的,就像曾經騙我一樣。」
「不過現在沒關係了,反正他已經死掉了,靖安王能將他很好地處理掉。」
山澗間向來寒冷,洛雲升有系統的能量保持身體溫暖,但紅衣少年只著一件紅色單衣卻臉頰通紅,不停用扇子扇風,似是身體滾熱。
應該……是吃了藥跑出來發瘋。
洛雲升輕嘖一聲,這山上的癮君子真是讓人頭疼。
少年看著洛雲升逐漸沉下去的臉色,又笑起來:「你別擔心,我畢竟是出來殺人的,不至於吃那種擾亂理智的藥,我吃的是寒食散,一個很古老的古方,能讓身體發熱不畏寒冷。」
「從我剛才那個距離,想要在靜桓君即將住拉林成的瞬間準確無誤地割斷藤蔓,必須保持血脈暢通,手腕一點兒都不能抖,否則功敗垂成。」
「這不是什麼好藥,多半是要折損壽命的。」
「不過靜桓君不用擔心,我向來對活著興趣不大,什麼時候死都行,但如果是春暖花開的春天死去我會更開心一點。」
紅衣少年話癆似的解釋,讓洛雲升都沒了繼續問的興趣。
清醒的瘋子,更難對付。
「我沒想殺他。」人都死了,其實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但看著這紅衣少年的眼睛,洛雲升又覺得自己需要解釋兩句。
以免對方把他當作和自己一樣的變態。
果然,紅衣少年故作驚訝地「啊」了一聲,笑道:「是嗎?我看你那麼不喜歡他,把他吊在山澗邊,便覺著你大抵和我一樣是想讓他死的。」
「只是還沒下定決心。」
「所以我才說,我幫你一把。」
「哎呀,不過無所謂了,反正這鍋是靖安王背,於你我又有什麼關係呢?除非你喜歡靖安王,否則我們倆是同夥,便是夥伴,多好?」
「……」洛雲升當真是有些無語,這紅衣少年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放在現代還是個該為高考奔走的高中生,但放在這裡……
共犯,他一點也不想和這種中二犯病的小少年成為共犯——儘管對方心思縝密,很可能是什麼沒有解密的重要劇情人物。
確定對方對自己沒有惡意,洛雲升就打算走了,至於紅衣少年真正的身份等回去再查也來得及。
容淵轉世重生,只要這少年與他有所接觸,如此特別的人,他定然是知曉的。
更何況,時間越長,留下的破綻就越多,容淵就是神仙轉世也難消除所有的證據。
「你回去吧。」
「耽擱太久了。」
洛雲升揮手,一直隱藏著的暗衛出現,護在他身前。
這是很明顯的驅趕和威脅,但紅衣少年卻絲毫不懼,像是認定了洛雲升不會讓人動手一樣,仍舊言笑晏晏地與他說話。
只是此時,他不知為何忽地轉移了話題。
「靜桓君,你的《失意篇》我看過,若你入仕為官一定能做個好官,為生民疾苦奔走,為冤屈者呼告。」
「可惜世有《失意篇》,卻無『洛雲升』,這世上終只剩下一個可憐的王府男妻了。」
「你都走到這樣的絕路上卻依舊猶豫殺死所恨之人,當真如他們口口相傳的那般,是個君子。」
「可是靜桓君,在這紛亂世道做君子只能被殺,做小人也只有死路一條,唯有做那將人姓名拿在手中的強者才能博得一線生機。」
「我今日替你殺一個,希望明日你能明白,殺人不過是這紛亂世道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希望你將來能成就一番大業。」
「你讀過那麼多書,應當知道吧?」
「只有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成就一番大業。」
「如我這般殺個人都要算準時間,戰戰兢兢的人,註定是不會有什麼輝煌的未來了。」
「所以啊,我想幫你一把呢。」
這會兒,紅衣少年又輕易推翻了此前他自己所說的「不只是幫你也是幫我自己」,前言不搭後語,多少顯得古怪又瘋狂。
洛雲升真覺得他理智不正常,但實在不想節外生枝,臨走前,再問了一次:「你究竟是誰?」
「我敢在見山雅集動林成是因為我身後有靖安王府,靖安王府身後是二十萬大軍,你呢?你又為什麼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