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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明確宿主中了『乘風散』的毒,才解鎖了『乘風散』的相關劇情點,我才知道原來為了控制女主,容麟借男二的手給女主下過乘風散,但女主硬是戒掉了,真的好厲害!」
厲害?
洛雲升簡直氣笑。
苦難就是苦難,它帶來痛苦、消磨希望,所謂磨鍊意志不過是些微副作用罷了。
如果因為無法避開苦難才不得不堅強,這樣的堅強就不值得讚美,一如苦難本身。
洛雲升深吸口氣——容麟這狗東西是真該死啊!
* * *
往後三日,洛雲升狀態都不算好,每日要睡五六個時辰,把洛雅晴急得嘴裡起了好幾個燎泡。
但她人在王府,平日只能在這一畝三分地打轉,實在也幫不了洛雲升什麼,只能取了絲線坐在洛雲升床邊繡平安符,希望哥哥平平安安、事事順遂。
她乖巧,洛雲升病中也安穩,只是有時醒來見她低垂著脖頸挑動金線,這瘦弱的身影便和母親賭氣繡全家福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日日盯著壞了眼睛就只剩後悔了。
「別繡了,到院子裡蹴鞠、爬上樹掏鳥窩,花園裡撲蝴蝶,做什麼都好,不必在這裡守著我荒廢光陰。」
洛雅晴見他醒,什麼繡活都忘了,插針收布扔到桌上,半個身子探到洛雲升面前,高興的不得了,「哥你終於醒了!雲嵐君又給你下了好幾封帖子請你去見山雅集,王爺不讓收,他今日便在帖上寫我的名字,邀我與你同去!」
洛雲升剛剛睡醒,精神尚好,也未到犯病,終於能騰出些心思與她閒談,卻不提見山雅集的事,仿若沒聽見似的。
「晴兒,你每日在我床前繡花,是喜歡繡花嗎?」
「說不上喜歡吧,但女子閒時不繡花又做什麼呢?」洛雅晴眼神迷茫,心思終還是系在他的病上,「哥你不能放棄呀!雖說如今你嫁給靖安王,往後大抵不能入仕了,但若能結交雲嵐君這樣的名士,難說有什麼別的路子能走呢?」
「哥哥那麼有才華,困在王府里好可惜。」
她知道囚困一隅可憐,知道才華要舒展,卻不知自己也可以做個才女,也可不被空蕩蕩的宮殿囚困一生。
洛雲升看她真切的擔憂,喉嚨發酸,眼眶發脹,他低了低頭隱去這些複雜的情緒,從床前的書架上尋了本尚算有趣的演義小說遞過去,「這本書很有趣,能讀給我聽嗎?」
洛雅晴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哥哥想聽書,她自然願意讀給哥哥聽,便接過書翻開,聲色清脆,語調柔和,叫聽者不由沉迷其中。
很快讀完一章,洛雲升差點兒都快睡著了,洛雅晴放下書,忽地把洛雲升搖醒,咬著唇問他:「哥你先別睡,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想去見山雅集呢?為什麼要避著雲嵐君?」
「明明……明明是最後的希望了。」
「上次你去見雲嵐君回來就很高興,還少見地喝了酒,寫了《失意賦》。」
「你知不知道如今《失意賦》都在文人間傳開了,大家都爭著去讀,若不是……」洛雅晴眨眨眼,努力忍住眼淚,「你早就像天上的鷹飛得高高遠遠的,又怎麼會像現在這樣躺在床上,這兒不好那兒不好……」
「哥你去見雲嵐君吧,他能幫你一次,一定可以幫你第二次,只要你心情好了身體也會好起來的。」
洛雅晴說著掉下淚來,叫洛雲升多少有些無奈。
不去見山雅集當然是時候未到,不解釋也是因為沒辦法解釋,難道要告訴他所謂盛朝第一名士不過是個意圖利用藥物控制他人的無恥之徒嗎?
至少洛雲升說不出口。
伸手揉了揉洛雅晴的頭,洛雲升低嘆一聲,「我尚在病中,便是想去見山雅集也去不了,難道晴兒想哥哥拖著病體到山間吹涼風?」
洛雅晴大門都沒出過幾次,不知道雅集是在群山野地間會雅人,做雅事,起雅興,還以為是在雲嵐君的府邸吃茶喝酒,以文會友,就連那《失意賦》流傳甚廣都是被綁走的那幾日在三皇子容麟那里聽來的。
眼下洛雲升據實相告不能前去的緣由,她便紅了臉,為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恥。
「那……那等哥哥病好了再去。」
「可是,」但一轉頭她又擔心起別的事來,「若靖安王不讓你出門怎麼辦?」
「我進來守著你他都老大不樂意,活像我會把哥哥吃了似的,小氣鬼。」
「不會。」
洛雅晴眼睛珠子一轉,擺明了不相信,「怎麼不會?他在外面都不給你面子,到了王府……」
洛雲升蹙眉,「這幾日他為難你了?」
「那倒沒有……」不僅沒有,還好得叫人害怕。
就連她掰斷了樹枝故意挑釁,那可怕的人也笑著看她,鼓勵她「喜歡就多掰兩支,掰下來□□哥門前去,告訴他你今天也很努力地惹我生氣了。」
她又不傻,知道是容淵在陰陽怪氣,也能感覺到靖安王是真的很不喜歡自己。
但都這樣了,那如凶神般惡名在外的靖安王都沒出手收拾自己,倒越發叫洛雅晴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