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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路的盡頭出現了一輛重甲越野車,行駛中施加給地面的壓力巨大,它像一頭巨大的怪物,離時黎知越來越近。
時黎知覺得自己好像也變成了車,身體在越野車的不斷行進中顫抖。
很快,車停在了他的眼前,從車上下來兩個學生模樣的男生。
都是蓬頭垢面,面容都快看不清了,時黎知的印象中沒有這兩個人,應該是別的系的。
「走快點!」跟在兩個男生後面又下來兩個全副武裝的男人。
聲音很粗獷,聽著很不舒服,時黎知忍不住皺眉。
兩個男生顫抖著身體走到學校圍欄邊上,纏繞著圍欄的薔薇藤蔓依舊生機勃勃。
「趴上去,快點!」兩個男生身後,其中一個男人惡狠狠地威脅,拿了柄長槍抵住兩人後腰。
「別…別殺我,我可以……」
可以什麼?那個男生沒來得及說出來,時黎知就聽見「砰」得一聲,男生倒在了血泊之中。
四肢還在條件反射地抽搐著,血液鋪滿了地面,蛇一般爬向另一個男生腳下。
活著的男生驚嚇得跳著躲開,直接哭出來,淚水在臉上刮出一道道白痕。
看得出原本是個很白淨秀氣的男生。
拿槍的男人突然惡劣地笑了下,很猥瑣地摸了一把男生的臉。
帶著手套的手慢慢往下,滑過胸口,撈住男生的褲子中間。
「呃!」男生被嚇得一哆嗦,旁觀的時黎知忽然意識到了男人是什麼意思,心裡一陣發寒。
他想衝過去阻止,但是腳下仿佛生了根,任憑他使多大的力氣都不動分毫。
心口騰升的憤怒隨著男生越來越微弱的叫喊聲變得冰涼。
他冷冷地看著穿著作戰服的男人慢悠悠地提好褲子,拿過槍送了男生最後一程。
「真是可惜了,逃出去那麼多大學生,害得我們搞研究都沒人當試驗品。」
男人的語調變得懶懶散散,帶著點事後的饜足。
「悠著點吧,偶爾一次還能說是被怪物殺了,次數多了小心上頭找我們麻煩。」另一個男人搖搖頭,語氣滿是不贊成。
時黎知想看清他們的容貌,但是這兩個人都帶了黑色防毒面罩,什麼也看不清。
太可惜了。
這次看到的時長比前兩次都長,時黎知本以為到這裡就結束了。
他都還沒來得及思考男人口中說的拿大學生做研究是什麼意思。
就看見兩人說完話後準備上車,還沒拉開車門,車門上突然砸上個重物。
一聲巨響,時黎知也被嚇一跳。
等他看清後,脊背發涼的感覺更甚,是剛剛死去的兩個學生。
他們又「活」了過來,正趴在車門上,充滿眼白的雙眼正緊緊盯著對他們下殺手的男人。
「臥槽!這是什麼?」男人踉蹌一步,終於變了眼神,他掏出搶對他們一頓掃射。
兩個怪物被打得後退,身體後仰,也許是因為剛變異,四肢活動還有些不順暢。
扭曲怪異地原地活動了一下,帶著一身的彈孔撲向男人。
兩隻怪物分占兩邊,張開嘴將男人的頭撕成兩半,不明漿液撒出來,無頭屍體抽搐過後,轟然倒在地上。
怪物抬頭,布滿血液和彈孔的臉正對著時黎知的方向,時黎知身體一顫。
剛才還面容清秀的男生現在已經面目全非,唇角裂開,臉頰鑲嵌了兩枚子彈,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大腿上全是淤青。
已經不成人樣了,時黎知忍不住鼻酸,想再多看一會兒,可是眼前的畫面漸漸淡去、消失,變成黑暗。
怪物的嘶吼聲重新充斥著腦子,頭痛的感覺捲土重來,更甚之前,時黎知疼得悶哼一聲。
身體被圈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那個懷抱有著與他如出一轍的香皂味,卻又自帶了一種獨特的木調香味。
潛意識告訴他現在很安全,時黎知便放任自己縮起身體。
「時先生對錄音的反應比很多人都要劇烈。」商行知委婉地提醒秦烏,其實他從沒見過比時黎知反應更大的異能者。
「治療從每周一次改成每個月一次能不能行?」秦烏低頭看著懷裡睡得很不安穩的時黎知。
少年的眉頭緊皺,那處已經堆出了幾道紅痕,秦烏伸手將它揉開,指尖的溫熱惹得少年偏頭蹭了兩下。
「之前沒有試過,不過現在可以試一下。」
商行知一直在觀察兩人的相處,他收起已經關掉的錄音機,狀似無意地問起:
「秦隊長的侄子也走了快一年了吧?好像快到他的忌日了,需要我去準備一些香燭和鮮花嗎?」
「……不用了。」秦烏看向商行知,眼神中帶著警告,「鮮花不是誰都能用的,與其給死人,不如留給活人。」
「秦隊長說得對,我也是這樣想的。」商行知試探完,點到為止,含著淺笑繼續喝茶。
仔細打量,時黎知與秦烏的侄子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雙清澈的眼睛,以及身上獨有的置身事外的清醒人的氣質。
但是那場背叛的鬧劇商行知不想再看到第二次,秦烏如果分不清時黎知跟他的侄子。
那他就只能向上級申請驅逐時黎知了。
幸好秦烏是個明白人,鮮花確實不應該留給有罪的死人。
秦烏帶著人離開後,商行知連喝了三杯茶,目光看著虛空中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