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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迢認為許方思選擇停在雲水鎮大概映襯某句話。

  他不願回憶的某一天,他問許方思要是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還會不會跟自己開始,許方思說還是不要了。

  他認為許方思之所以選了這樣一個交通不便利通信不發達的地方就是為了逃避自己,畢竟如果沒有定位器而他又沒有派人保護許方思的話,他是很有可能就此失去許方思音訊的。

  可他實在忍不住窺探,他想:單方面的窺探應該不算打擾。

  可是那天,新郎被關在地下室,新娘在婚禮現場被劫走,被關的是他同僚,被劫的是他的前未婚夫,搶人的是他的哥哥,梁迢參加了一場荒誕的婚禮。

  他問堂哥這麼幹不怕林昭跟他徹底撕破臉嗎,堂哥相當不屑:「你以為不這麼幹他就會對我青眼相看嗎?」

  梁迢無言,可是忽然很想見一見許方思。

  現在是叫江可。

  江之永矣。

  他想,遠遠看一眼就好了,他不會過去打擾的,許方思……哦不,江可,江可想要安寧的話。

  可是那人聽到動靜後推門走出來問他:「你是誰?」

  是有可能的,許方思寫寫畫畫,極有可能給將來的自己留了一些藏寶圖,所以他隻身一人翻越山川給自己圓夢,路過雲水鎮覺得這裡有人煙,有需要,就停下了。

  ——當然,有可能是假的。

  但是梁迢不在乎。

  他回答:「我叫梁哲,來這邊做生意,天色太晚,迷路了。」

  他沒騙人,他是被山間鬼魅迷惑,才會忍不住越走越近,才會忍不住想要再近一點,觀察這張又是很久不見的臉。

  江可臉上毫無破綻,轉身去鋪床,就這樣草率地接受這個深夜圖謀不軌的人留宿:「是,山路不好認,是很容易迷路。」

  梁迢心想,是,很容易就迷路了。

  他來之前堅定的決心很快就迷失,他想,這個人如果叫江可,那他就是梁哲,這個人如果叫許方思,那他就假裝自己叫梁哲。

  無論如何,他見到自己的時候沒轉身關門就表明他不討厭,他這麼容易就收留自己說明他對自己應該很有好感。

  梁哲決定追求江可。

  後半夜,江可大概睡熟了,梁迢糾結自己應該殺回呼鹿川捉住許方思,還是留在雲水鎮等江可。

  然後他聽到耳機里不大清晰的兩個字。

  「梁迢」

  近天亮,江可夢到了他們離開江市的那天。

  他吃了催情藥送上門要梁迢動手的那晚,第二天自己照常醒來,除了渾身酸痛外幾乎沒有不適,他明明記得用完那個藥會嗜睡很久。

  梁迢沒在他睡著之後給他用藥。

  許方思明白是因為什麼,梁迢大概覺得自己主動配合他用藥是因為被他脅迫,為此不安。

  早起沒見梁迢,許方思給梁迢電話,告訴他自己想出門走走,梁迢叫他別走遠。

  許方思回了一趟梁迢的公寓拿走了梁迢的劇本,還順走了一支鋼筆,看了一趟許妍,回到別墅之後打開冰箱,自己把藥劑推進靜脈。

  梁迢正在配合調查,趕回來的時候許方思已經開始犯困,還告訴他不用著急回來。

  那邊催得很緊,只給了梁迢十幾分鐘,梁迢手足無措的時候電話一直在響。

  許方思帶著相當濃重的困意說:「你忙自己的事情吧,我想……睡一覺。」

  梁迢遲疑著轉身下樓,許方思感覺世界都要被沉重的困意吞噬。

  那個藥需要在四十八小時內用完四支,他怕梁迢再一次心軟,一次性打完了,

  睏倦的副作用很嚴重。

  他聽著腳步聲遠去,有一瞬間很恍惚,覺得自己在酒莊地下室潮濕的小房間裡,四周都是黑暗。

  他有點恐慌,還有點寂寞,但是他想:沒關係,很快的。

  很快就過去了,一切都會結束,許方思的幸與不幸都留在過去吧,都會結束。

  忽然一聲巨響,他從睡夢中醒來看向聲音來源,鋼化玻璃被砸了一個印子,梁迢似乎在樓下喊他的名字。

  他很累,但還是拖著沉重的軀殼去窗邊看,梁迢叫他開窗,然後在下面張開手:

  「許方思!下來!我們私奔吧!」熱血久違地充斥大腦,梁迢要帶許方思逃走,他錯過了很多次帶許方思逃走的機會,這次他沒再猶豫。

  許方思愣在窗口,梁迢手臂張得更開:「你下來!我接著你!跳下來!」

  私奔和私會就是要翻窗戶的,莎翁就這麼寫過,哪怕是自己家,哪怕可以走正門樓梯,私奔就應該從窗戶一躍而下。

  文欣客棧的窗戶不是鋼化玻璃,很輕易就被一個柚子砸碎。

  天快亮了,老闆剛睡下,被砸窗戶的神經病嚇了一跳,走到門口去看,看到那個神經病對著二樓招手:「跟我去種橘子吧!」

  然後老闆眼皮一跳,一道人影一躍而下。

  二樓也很高了,許方思不知道梁迢能不能接住自己,但他還是閉著眼睛跳了下去,然後被穩穩地接住。

  梁迢抱著他在地上滾了一圈,許方思忽然聞到一陣馥郁的香氣。

  許方思抬頭尋找香氣的來源,然後發現一簇擠著一簇的的花苞結在頭頂,含苞待放的,正在怒放的。

  他想起第二碗酒的時候老闆站在他身邊對他說:「今年開得特別好,一茬一茬不間斷,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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