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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事情的結果並沒有小說里常常描寫的那樣大快人心,老師最終選擇先安撫了那兩位怒斥溫兜兜胡說八道的同學,之後給到三個人的成績也仍然是同樣的八十五分。

  班上同學未來還要再相處兩年,但凡換個明事理的人遇到這種事情,哪怕再氣再惱,大概率也還是會選擇「吃一塹長一智」地忍下來。

  之後的之後,溫兜兜遭到班上同學排擠似乎就成了順其自然的事情。

  他的名字、他的一言一行、甚至他沒做過的事情,都可以被同學們拿去議論。

  從那段時間開始,溫兜兜每天晚上半夜都要從睡夢裡驚醒一次,驚醒之後會開始把被子拉過頭頂一個人悄悄地哭。

  後來有次被溫福海發現了不對勁,在夫妻二人耐心地詢問之下,溫兜兜才說出了自己過去一個學期在學校經歷的事情。

  溫福海和李琴當時簡直要氣瘋了。

  不論老師有沒有覺察到班級內部的不對勁,既然他沒有第一時間聯繫到家長,就已經證明了他身為班主任的失職。

  兩個人鬧到學校里先是要求相關的學生和老師當面給孩子道歉,接著就為溫兜兜辦了轉學。

  但是溫兜兜的心理情況並沒有好轉,他甚至開始討厭起自己的這個名字。

  李琴抱著自己的孩子眼睛都哭腫了:「兜兜,那我們就去改名字好不好?千萬不要討厭自己,你做的又沒有錯,你是正直的孩子,但是這個世界上就是有很多潛規則,有很多你現在還想不明白的人情世故……」

  「那我該怎麼辦呢?」溫兜兜問自己的母親。

  李琴啞然了。

  她跟丈夫一個小學畢業,一個初中畢業,這些年就在開早餐店的事情上能明白幾分道理,實在沒辦法一下子明確地回答上來這個龐大的命題。

  可做錯事情的明明是別人,最後為什麼要自己的孩子來痛苦呢?

  李琴沒有教育溫兜兜要如何如何去改變,她只說:「對不起,媽媽也不知道,但是媽媽覺得兜兜首先要愛自己,然後再明白這個世界上有得必有失的道理,所以要想一想自己真正覺得重要的東西……」

  「總之,爸爸媽媽都會一直陪著你,一直愛你,明白嗎?」

  溫兜兜認真地點了點頭,最終他在溫福海的陪伴下走完了一整套改名的手續流程。

  從此之後,溫兜兜改名溫頌年。

  溫頌年覺得自己的正直和善良,要遠遠寶貴於那些涌動在暗流里的人情世故。

  於是乎,溫頌年在潛規則的打壓下,性格逐漸變得冷漠,拒絕與人社交。

  久而久之,他開始害怕與人來往。

  不過這些害怕都被溫頌年很好地隱藏在了冷漠之下。

  只要你從一開始就讓人意識到極端的不合群,隨著年齡的增長,自詡懂得世故的大家也就會不約而同地選擇對你敬而遠之。

  這是溫頌年能想到保護自己的最好方式。

  可溫頌年還是會習慣性地在半夜醒來,他不在哭泣,只是沉默,偶爾會覺得有一些孤獨。

  好在溫頌年後來也找到了一個能對抗沉默的方式——寫作。

  他把自己的痛苦拆成一萬份,取其中的少量投射到故事裡。

  溫頌年在現實生活中因為放棄社交而逐漸放棄的思想表達,頃刻間全部化為了他筆下人物的靈魂。

  但溫頌年還是孤獨。

  所以溫頌年又嘗試著在網絡上發表自己的故事,其實在「SongYear-松葉」之前他還有過好幾個筆名。

  只是好在從「SongYear-松葉」開始,溫頌年不再孤獨了,他變得自洽,起碼內心從不曾枯竭乾涸。

  可哪怕是寫故事、發表小說,還是到後來大學休學的獨自旅行,這些事情對於溫頌年來說都有些像是在臨時拆東牆補西牆的縫縫補補。

  人是群居動物。

  溫福海和李琴心裡都清楚,溫頌年不可能這輩子都不與社會接軌。

  到了那個時候,溫頌年幼時選擇堅守的品質會被碾碎嗎?溫頌年又會從活潑開朗變成冷漠再變成什麼呢?

  所以兩位長輩很害怕溫頌年在將來會遇到某個巨大的挫折,大到已經完全超出了溫頌年現有的社交承受能力,害怕溫頌年沒辦法在自己有限的社交經驗里好好保護自己。

  而就在這時,段景琛出現了。

  段景琛願意越過偏見,懷著一顆尋常心去了解溫頌年的冷漠,他奇蹟般地為溫頌年創造了一個說錯話就要道歉、人要善良率真的烏托邦,並主動承擔起溫頌年與社會接軌的緩衝區,甚至能在肯定溫頌年身上難得可貴品質的同時,又一點點地讓他能換個角度注意到,這個社會的人情世故哪些你可以試著接納,哪些卻完全不需要理會……

  溫福海和李琴完全不敢想像能做到這一切的孩子,究竟在他短短的二十幾年人生里經歷了什麼事情,但他們還是選擇感激段景琛。

  段景琛愣愣地聽著溫福海對自己說得一切。

  只是他在做這些事情,大多都是出於自己愛溫頌年,並沒有想得那麼深遠。

  於是乎,段景琛直到現在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溫頌年為什麼想要一段理智的愛里,充盈著偏執的占有欲、控制欲與情/欲。

  因為只有萌生了這些欲望才能讓「理解」達到最深層次的維度,也只有絕對理性地認識到愛是「照顧、了解、責任、尊重」才能防止這些欲望變成傷害彼此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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