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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手就想去搶段景琛的手機,結果卻仰頭對上了段景琛眼底幾乎要化為實質的欲望。

  「兜兜,我們需要設置一個安全詞,來確保你的安全。」段景琛抱著溫頌年,把人放到了床上。

  就在溫頌年對段景琛的話語感到似懂非懂之間,頭頂臥室燈投下的一片陰影,已經讓段景琛將溫頌年嚴嚴實實地籠罩在了自己的身形之下。

  「就說『走開』吧。」段景琛的手掌順著溫頌年的春光綿延向下,「你一說這個詞我就會立刻冷靜下來。」

  溫頌年胡亂地點了幾下頭,現在只顧得上把臉埋進罪魁禍首的臂彎里,乞求他溫柔又期盼他狠厲,抖著身子迎接入侵。

  而段景琛破碎的靈魂便遇到了一點點真切的溫暖便不捨得停下追逐了,他掩埋在理性下不可言說的偏執欲、掌控欲在今天得到釋放。

  溫頌年失神漂亮的眼睛裡總溫著兩汪晶瑩剔透的淚,捂著嘴巴的手最後只能顫顫巍巍地攀在段景琛的脖頸上,任由自己的胸前、腹下、大腿內側感受著最虔誠的親吻,以及最瘋狂地占有……

  直到後來溫頌年的氣力散盡,聲音沙啞,後一道哭腔含著前一道哭腔變得細碎不已。

  「兜兜,你可以對我說『走開』。」段景琛好心提醒。

  可溫頌年卻只用自己最後一點的意識,挺身用兩片柔軟的唇瓣碰了一下段景琛高挺的鼻樑。

  溫頌年綿綿軟軟地微聲道:「沒、沒有走……」

  第61章

  段景琛第一次發現自己對「走開」這兩個字產生應激反應是在初二。

  同班的男生在課間打鬧時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卻仿佛有千鈞之力刺入耳膜,讓原本埋頭做題的段景琛驟然僵住了身形。

  段景琛的大腦像是隨即拐入了一個死胡同,然後呆呆地滯留在高牆前,像一個面壁思過的小孩。

  孟情和前夫離婚的時候,兩個人因為財產劃分的問題在家裡吵得很兇。

  段景琛覺得自己姑且也算是他們的財產之一。

  但因為不怎麼值錢,甚至是養父嘴裡的賠錢貨,所以他不是在被爭奪,而是在被推拒。

  被父母和顏悅色要求回到房間裡的段景琛起初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

  只是兩位大人後來的爭吵聲越來越大,以至於他們的音量直接越過了段景琛房間的牆壁,包裹住了他的身體。

  「孟情,當初是你提議要領養一個小孩的,你現在憑什麼把這個爛攤子推給我?」

  「我為什麼要領養?你還好意思說!那還不是因為你家老人明知道我是不易受孕體質,還整天在我耳邊催著說她想一個孫子!」

  隨即砸東西的尖刺音接連不斷地在客廳里響了起來。

  緊接著就是養父的咒罵,一會兒訓斥孟情不知好歹,一會兒細數自己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

  九歲的段景琛從那些咒罵的言語裡倏地成長起來。

  段景琛意識到自己身上是有那麼多的不足、意識到自己的不足讓共同生活了一年多的養父在此刻對他棄之如敝屐、意識到自己大概是要再一次被拋棄了……

  段景琛坐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兀自盯著緊閉的房門神經緊繃。

  但段景琛的理智其實也不太能理解自己的身體反應,明明他只能像一個物品等待審判——到底是跟養父還是養母繼續生活,亦或是被送回孤兒院。

  最終,養父摔門離開了家。

  是孟情紅著眼眶敲響了段景琛的房間門,告訴他「你以後就跟著我生活」。

  接踵而至的,還有孟情在段景琛面前對養父不願掩飾的厭惡,以及日復一日的眼淚。

  以至於在很長一段時間當中,段景琛心底其實都很愧疚於自己當初在聽到「不會被拋棄」時的那一瞬間慶幸,而不是跟孟情一起陷入憤恨與悲傷。

  離婚後的孟情好像整個人的身體連同靈魂都變得乾癟了下來。

  她正式放下了妻子與母親的職責,開始終日酗酒、失眠,哭泣,脾氣也逐漸暴躁。

  段景琛在被這樣的孟情訓斥時,他的第一反應是有些害怕。

  可大人反覆掛在嘴邊的恩情,又讓段景琛下意識地在每次驟然拔高的聲調里反思自己的過錯。

  段景琛不能頂嘴,頂嘴就是沒心沒肺。

  段景琛不能流淚,流淚就是懦弱無能。

  所有的訓斥到最後都會伴隨著孟情力道不大的推搡,以及一句滿是厭惡的「走開」作為落下帷幕。

  這個情況直到孟情走出人生的低谷期,在職場上得人賞識升職,情場上又與江峰相愛才有所好轉。

  孟情的負面情緒不再需要發泄到段景琛身上,日漸充盈的生活使她開始變得健談、大方、明艷、自信……

  只留下十二歲的段景琛獨自一人,徘徊在那個終日被悲傷浸泡的出租屋裡。

  段景琛再一次面對滿是厭惡的「走開」是江池大哭大鬧的吼叫。

  當時段景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從記事開始就在孤兒院生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親生父母棄養。

  理所當然的,段景琛也就回答不上來江池對他的控訴——

  「你為什麼要霸占我的爸爸媽媽!?」

  段景琛本能地看向自己在這個家裡唯一的親人孟情。

  但那時或許是江池的控訴太撕心裂肺,段景琛的反應太寂靜無聲,所以孟情只顧得上先安慰她的小兒子江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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