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頁
容娡不自覺地屏息。
她的耳邊, 迴蕩著落雨聲與謝玹的呼吸聲。
分明是很輕微的聲響,可在她聽來卻莫名震耳欲聾,震得她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
在兩人的唇瓣分開時,她眨了眨眼, 小聲又認真的說:“你是才知曉我會心疼嗎?我一直都心疼你。”
謝玹單手撐著額頭, 很愉悅的笑了。
容娡瞥了眼他的傷處, 心有餘悸的重複:“日後莫要讓自己受傷了, 你會疼, 我也會很心疼、很心疼。”
她的語氣很認真。
謝玹抬眼望向她,忽然不笑了。
沉默一瞬,他垂下眼簾, 極低的、許諾般應下:“好。”
居室內安靜下來, 唯余檐下雨聲淅瀝。
容娡看著謝玹, 總覺得此時的他有些奇怪。
方要細問長君夫人為何要對他出手, 她忽然發現, 許是因為受傷失血,謝玹的面龐顯得蒼白如紙, 沒有半點血氣,心裡頓時很不是滋味。
謝玹從來不是個善於訴苦的人。
她一直都很清楚這一點。
很多事情——譬如這次長君夫人謀劃的刺殺,他會選擇壓在心底, 獨自一人思索解決之策。
其中苦楚, 絕不會向旁人吐露半分。
從前朝太子,到謝氏未來的掌權人, 再到如今……
他一路走來,必然經歷了數不勝數的艱辛。
所以有時候,容娡雖然好奇他身上的謎團,但也很清楚,若她問起,謝玹多半會輕飄飄的帶過。
箇中滋味,旁人很難切身體會。
昨夜謝玹怕是一夜未眠,容娡猶豫了一會兒,沒有再出聲,安靜的陪在他身邊。
她本欲勸謝玹小憩片刻,誰知自己反而伏在案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雨也已經停了。
睜開眼後的第一件事,容娡便從榻上坐起身,四下尋謝玹。
片刻後,門扇被人叩的發出一聲悶響,她偏頭看去,見謝玹抱著胳膊斜斜倚在門旁,盯著她笑:“在這。”
容娡趿著鞋走到他面前,仔仔細細將他打量了一遍:“你的傷如何了?”
她本來伏在案上睡著,眼下卻從榻上醒來,不用想也知道謝玹將她抱過去的。
謝玹很配合地將受傷的那條胳膊遞到她眼前:“無礙。”
容娡瞪了他一眼,道:“我可以趴在案上睡。”
謝玹極輕地挑了下眉。
她板著臉:“你將我抱過去,傷口要是裂開怎麼辦?”
謝玹用完好的那隻手在容娡的腰間比劃了一下,眼底暈開笑意:“一隻手。”
一隻手便能將她抱到榻上。
容娡噎住,不說話了。
謝玹像給小動物順毛那般摸了摸容娡的頭頂,又用指腹蹭了蹭她臉頰上壓出來的、還沒完全消退的紅痕,溫聲道:“我去處理些事。”
他沒說是什麼事,但容娡立即意會到,他是要去處理長君夫人和刺客的事了。
她不由得蹙眉,有些放心不下謝玹,轉念一想,似乎自己跟著他只會拖後腿,便點點頭:“小心行事。”
謝玹勾唇,將她凌亂的鬢髮挽到耳後:“好。”
——
容娡睡了許久的回籠覺,如今睡意散的一乾二淨。
謝玹離開後,她重新躺到榻上,倒沒有再繼續睡,只是仰躺著想事。
過了半刻鐘,容娡想到什麼,看向窗外,果然瞧見院內守著許多暗衛,將門口堵得密不透風。
絕不會有半分令她陷入危險的可能性。
謝玹總是將她保護的很好。
她出神地望著頭頂的帷帳,極輕的嘆了口氣。
時辰不早,左右不會再睡著,容娡索性決定起來走走。
此處曾是囚|禁她的牢籠,她在這裡身不由己、提心弔膽的度過數月時光,眼下故地重遊,到底還是有些發憷,心裡也不由得冒出些火氣。
那時謝玹占有欲作祟,犯起瘋勁,真的很嚇人。
如今細細回想起來,容娡幾乎要懷疑,他們賀蘭氏一族是不是有什麼瘋子的血脈,族中人除卻皮相生的不錯,瞧著內里沒幾個正常人。
謝玹……
實話實話,也不大正常。
想到這裡,容娡又好氣好笑,反而莫名其妙的把自己逗樂了。
謝玹囚禁她的時日,是她與他之間的矛盾不斷激化的引子,看似如冰面般平靜,實則內里波濤洶湧,隨時會因為一點點風吹草動,而讓脆弱的冰面裂崩。
捫心自問,容娡並非毫無芥蒂,也做不到不存芥蒂。
那些往事與他們之間的矛盾,猶如一根滿是尖刺的毒藤,橫亘在兩人之間,稍有不慎,便會被紮上一下。
哪怕謝玹愛慕她,被毒刺扎的次數多了,也未必不會膩煩她。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