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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腹很涼,觸碰到容娡的肌膚時,兩人同時一愣。
容娡吸吸鼻子,窺覺到他言行之間的反差,緩緩抬眼看向他。
她忽然有種直覺,謝玹剛才說要殺她的話,不過是在嚇唬她。
這人是怕她愛上旁人,才會那樣說的。
她琢磨了一陣,驀地福至心靈——
謝玹拿她沒辦法。
他無法掌控她的心意,所以只得說出那番話,以她的性命要挾,想發設法將她困在身邊。
原來……竟是如此嗎?
容娡倚著牆,思緒萬千,心跳都不由自主快了幾分。
謝玹單手撐牆,圈著她,兩人挨得很近,鼻息清晰可聞。
容娡一抬眼,便清晰地看見他眼白上覆著的、濃密如蛛網的血絲。
她想了很多,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眨了眨眼,小聲嘀咕:“……你才捨不得殺我呢。”
謝玹被她的不以為意氣笑,面色沉鬱:“不信孤?”
尾音上揚,很好聽,但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薄慍。
容娡確實是不信的。
她之前暗器暗算他,做到那種地步,謝玹都沒同她計較,又怎捨得殺她。
至多將她再關起來,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不假思索,張口欲說:“難道不是嗎?”
可轉念想到賀蘭銘那雙死不瞑目的眼,她輕輕打了個哆嗦,又有些不確定自己的揣測是否正確,便謹慎地閉上嘴,決定不說話,生怕自己說錯話惹到他。
謝玹同樣沒出聲,只用一雙幽邃的眼眸盯著她,鼻息微沉,像是在隱忍著某種陰暗的情緒。
他發現自己無法狠下心來,即便他此刻醋意滔天,妒怒又不安,卻拿她毫無辦法。
良久,謝玹闔了闔眼,嘆息一聲,手臂繞過她的肩背,略一用力,將她摁入懷裡,貼在她耳側,低低地發問。
“若我始終不曾來,你當如何?”
容娡聽著他的心跳,眼眸閃動,想了想,如實道:“我不知道。”
謝玹摟著她的手臂驟然收緊,鼻息沉了幾分,像是被她的這句話點燃了怒火,周身氣息霎時凝固,清泠如霜雪。
他嗓音低啞,再次染上命令的意味,幾乎咬牙切齒道:“不知道?容姣姣,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容娡被他勒的喘不上氣,推了推他,反而被不容置喙地擁的更緊。
“你……”
她皺起眉,想讓他鬆手,然而瞥見他泛紅的眼尾、不復從容的神情,想到這一切是因何而起,不禁啞然失聲,懼意亦無聲無息地消減。
僵持片刻,容娡在他懷裡掙動兩下,費力抽出自己的左手,舉在他面前,將腕上偽裝成手鐲的暗器給他看。
謝玹的目光短暫地在手鐲上停留一瞬,繼續看向她,眸色沉的濃黑的夜,仿佛要將她吞噬。
容娡放下手。
“是真的不知道。”她垂著眼帘,小聲道,“可能會想辦法逃出宮。”
頓了頓,她仰面看向他,聲音更小:“……我在身上藏了幾件暗器,若賀蘭銘逼人太甚,我做好了殺他的準備。”
看著謝玹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容娡的喉嚨忽然仿佛被什麼攫住,說不出任何瞞騙的話。
好一陣,才揪住他的衣邊,哽咽著道:“我問過許多人,他們……他們都說你死了……我當真以為賀蘭銘殺了你……若不是知道你身死……我又怎會……又怎會……”
眼淚不受控制,啪嗒啪嗒砸落。也不知怎地,容娡泣不成聲,仿佛這些時日的擔驚受怕與所受的委屈,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出口,開了閘似的往外涌,怎麼都流不盡。
淚珠滾落到謝玹的衣袖上,很快沒入衣料,洇開點點濕痕。
謝玹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面上驀地一片空白。
容娡淚眼婆娑地瞥見他的神情,心裡大致有了底,越發委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不小心嗆了一口,便驚天動地的咳嗽起來。
謝玹被咳聲驚得回神,眨了眨眼眸,拍著她的後背為她順氣。
容娡抽泣不已,滿臉是淚,揪起謝玹的衣袖擦眼淚,卻怎麼都擦不乾淨,氣得嗚咽兩聲,沒好氣地撓了把袖子,猶豫了一下,沒捨得鬆開。
“都怨你!”
分明哭的語不成調,卻偏偏要虛張聲勢的抱怨。
“若論背信棄義,也是你假死在先……我已經解釋過,今日種種並非我本願,你為何不信我?我……我討厭你!”
若她先前說的那番心悅謝玹的話,並非出自真心,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哄騙的假話。
而眼下她所說的字字句句,卻著實是真情實感。
謝玹待她如何,她是看在眼裡的。
她知道謝玹待她情深,無論怎樣,都不願意看著這樣一個人身死。
謝玹望著她婆娑的淚眼,瞳仁微微一縮,隱約明白她的意思,胸腔內翻湧著的怒火,忽然間沒由來地偃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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