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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娡愣住,略顯驚奇而不解地看向他。
賀蘭銘示意她坐下,好半晌,才別彆扭扭的開口:“那年我尚年少,去江東調查一樁舊案,卻遭人暗算,險些被人牙子賣到鬼市。是你看穿了那人牙子的喬裝,帶來衙役將我救出。”
那時他狼狽不堪,而帶人趕來的容娡,穿著一身五彩間色裙,袖間披帛隨風飄蕩,粉面杏眼,容貌穠麗,簡直如同下凡的九天仙女。
賀蘭銘這麼一說,容娡總算有了點印象,也終於明白為何賀蘭銘擄錯人見到她時,會是那番神情了。
原來暖寒會那回,並非是他第一次見到她。
容娡年少時愛發善心,確實從人牙子手裡救過人。
年深日久,容娡對此的記憶有些模糊,只隱約記得,似乎她的本意並不是為了救賀蘭銘,而是因為看出他的身份不一般,順手救下了他,想給自己謀個人情。
沒想到……
容娡登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早知救下的是賀蘭銘,她就該袖手旁觀,放任他自生自滅!
這個奸惡小人!
他害死了謝玹!
誰知道他今日同她說起這些話,是打的是什麼壞主意!
容娡悔青了腸子,氣不打一處來,偏偏又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只好咬著牙不語。
賀蘭銘說出陳年舊事,神情有些不自在。
他覷著容娡的臉色,見她沒什麼反應,便深情脈脈地表明心跡。
“容娘子,我愛慕你數年,真心實意想娶你,也只想娶你一人。若你肯嫁我,待我繼位後,願將後宮廢置,獨尊你一人為後,讓你擁有無上權勢。”
這種空頭許諾的騙人話術,容娡聽得多了,絲毫不為所動。
她又不是傻子,向來只有她將男人們當做墊腳石耍的團團轉的份兒,哪裡輪得上男人騙她。
若她聽信這種空話,那可當真是昏了頭了。
情愛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說變就變,是最不要緊的事。
容娡看見賀蘭銘這張臉,便心裡發堵,隨口說了兩句好聽的話敷衍,將他打發走。
賀蘭銘臨走前,命人端上新的酥山。
這東西綿滑甜膩,解暑又可口,容娡很喜歡吃。
但一想到是賀蘭銘命人做的,她霎時便沒了胃口,待賀蘭銘走遠後,賞給了守在她身邊的兩個宮婢,順水推舟套個近乎。
那兩個宮婢梳著雙丫髻,年歲不大,受寵若驚地分食酥山。
其中一個,見容娡雙目微腫,神情懨懨,似乎有些難過,便主動同她搭話解悶。
“娘子可是在宮中待久了覺得無趣?恰好奴婢才聽聞了一樁美事,不知娘子可願聽來解悶?”
容娡興致缺缺:“說來聽聽。”
宮婢道:“驪華公主苦戀許久,終於要嫁給她的心上人了。”
容娡有些索然無味,但她心裡憋屈又難受,實在是無事可做,便示意宮婢繼續說下去。
“公主的心上人,是新任的光祿大夫李大人。只可惜李大人入朝前便早早娶妻生子,與妻子鶼鰈情深,哪怕公主自貶身份,提出可為平妻的話,李大人也不願娶。”
容娡越聽越熟悉,某一瞬間回憶湧上心頭,連忙追問:“你說的這位李大人,可是去歲被舉薦為大中正的李復舉?他的妻姓許?”
宮婢歪著頭回想,點點頭:“正是。”
容娡心中一沉:“李大人既然深愛其妻,不願尚主,又為何願意了?”
宮婢嘆息一聲,唏噓不已:“或許是情深不壽吧,李大人的妻室,三個月前外出遊玩,慘死在荒郊野嶺。據說李大人找到她時,她的半個身子都被啃食的不成樣子了……奴婢聽人說,缺的那部分肉,是被饑民煮著吃了……”
說到這裡,她沒忍住乾嘔一聲。
而容娡亦是不禁皺緊眉頭,有些恍惚。
她與李復舉之妻許蕙,在暖寒會上有過一面之緣,還算聊得來。她記得,那時驪華公主便對李復舉威逼利誘,鬧得很是難堪。
哪知再聞故人名,竟是以這種方式。
許蕙之死未免太過蹊蹺。
舊事一幕幕浮出腦海,容娡憶起暖寒會上的那場大火,以及賀蘭銘發現被擄來的人是她後,暴跳如雷地說擄錯人了。
他本來要擄的是誰?
她記得,她與許蕙走的是同一方向……
容娡想到一種可能,登時悚然一驚。
莫非那時他們便對許蕙起了殺心?!
容娡心驚肉跳,遍體生寒,忍不住將許蕙之死與賀蘭銘聯繫在一起。
她無心再聽下去,心煩意亂地打發走宮婢,獨自坐著,緩了好半晌,仍是不寒而慄。
皇族的人,為了一己私慾,竟如此慘無人道嗎?
容娡簡直無法想像,賀蘭銘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會對她做出什麼事。
接連聽聞了兩樁死訊,她實在是惶恐交加,接連灌了兩盞涼茶入腹,才勉強驅散了心頭的驚懼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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