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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於無權無勢的平頭百姓而言,嚴寒隨時能奪去他們的性命。
村落里凍傷凍死了不少人,屍骨橫在路旁。
謝玹只消挑起馬車的簾帳,淡淡瞥視一眼,無需他多言,立即便有侍從會意,上前安撫那些捱過寒潮的村民。
得到銀兩的村民,自然感激涕零,伏地跪拜。
可與謝玹同乘一車的容娡,能清楚的望見,他的眼中依舊淡然而無情緒。
她恍然頓悟,這人雖做著慈悲的善事,但他不懂底層百姓的苦難。
他生來便極為顯貴,自然無法感同身受,只是如超然物外的神祇一般,帶著施捨的憐憫,漠然的俯瞰人間。
給予苦難之人一點兒稀薄的希冀,而後輕飄飄的轉身離開。
……
但即便如此,謝玹也要比那些只知窮奢極欲的紈絝子弟,要好上太多。
她存著些私心,捨不得謝玹有事。
只是,這般一個處尊居顯的人,偏偏固執地咬著她不放。
容娡猶豫不決,在心裡思來想去,反而將自己折騰的惆悵不已,只得暗自嘆息一聲,失落的打消念頭。
她回過神,而後便感覺謝玹似乎在一直看著自己,不禁有些心虛,軟聲道:“哥哥怎麼一直看著我呀?”
謝玹的眼神洞若觀火,淡聲道:“適才在想什麼?”
他凝視著她時,容娡總莫名有種小心思被窺破的感覺,忙硬著頭皮道:“只是在琢磨該如何得心應手的使暗器罷了。”
謝玹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姣姣,我怎麼覺得,你是在想,該如何將暗器用在我身上呢?”
容娡倏地止了聲。
小心思被揭穿,她反倒不怎麼怕。總歸兩人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任她再怎麼著,謝玹也拿她沒辦法,只能縱著她。
頓了頓,她理直氣壯道:“是又如何?你鎖著我關著我,之前還……還不知輕重的折騰我,如今竟是連我想一想來出口氣都不准了麼?”
謝玹冷笑一聲。
“你想如何,取我性命?”他語氣淡淡,嗓音微寒,“如今唯有我能有力護住你,若我身死,你即使如願以償,又該如何安然無恙的自處?”
這人毫不留情的戳穿容娡心裡的擔憂。
偏偏他的話很有道理,絕非是在自負,她不禁有些煩躁。
“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說要取你性命了?”
謝玹沒說話,微涼的目光,掃過她正拿著暗器對准他的那隻手。
容娡指尖一蜷,氣哼哼的撂下手鐲,默了一瞬,臉上掛上假笑,存著蓄意膈應他的心思,陰陽怪氣地嘲道:
“我最喜歡雲玠哥哥了,恨不能同哥哥生同衾死同穴,怎捨得取你性命,若你死了,我自然不會獨活。”
聽了她惺惺作態的話,謝玹卻不知想到什麼,眉宇間攢著的冷意消融了些。
“我不會死,也定會護你周全。”
他牽起她的手,深深凝視著她,極淺的笑了笑:“你能這樣想,我很歡喜,我們會共枕同穴。”
容娡臉上的假笑僵了一瞬。
……呸!
誰要同他共枕同穴!
這廝聽不出她在說反話不成?!
她非得擺脫他的掌控,另覓良人,活成人上人!
—
因著北上途中遇刺,謝玹便下令在臨近的魏郡臨時休整。
魏郡有些偏僻,不算繁華,驛館長久失修,床榻上有一股濃重的發霉味。
謝玹顯然無法忍受宿在髒亂的環境中,趕在入夜前,領著容娡乘車前往附近的客舍。
魏郡何曾有過謝玹這般矜貴氣度的人物,掌柜滴溜溜的掃視他們的衣著,明白他們出身顯貴,殷勤地迎上前:“貴人要幾間房?”
謝玹尚未開口,跟在他身後的容娡便忙道:“兩間上房。”
謝玹側目,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一間。”
掌柜面上帶笑,不動聲色的觀察他們片刻,斷定這是小夫妻之間使性子呢。
他見怪不怪,沉吟一陣,聽從謝玹的意思,給了他們一間上房,賠笑道:“貴人來得巧,剛好只有一間上房了。”
謝玹淡淡頷首。
容娡心下生疑,見這掌柜一臉諂媚相,哪裡還不明白,這廝是在見風使舵的說鬼話!
她有些憋屈,心裡窩著一團火,卻無可奈何,只得由謝玹牽著她上樓。
不禁有些懷念,許久之前留宿客棧那次,彼時謝玹尚且端方守禮,無論她如何哄騙,都要同她保持距離,不肯與她同住,執意要兩間客房。
—
天色尚未黑透,時辰尚早。
容娡沒有半點兒睡意,走進客房後,刻意遠離謝玹,占了一處光線明亮的軟榻,窩在榻上翻看話本。
謝玹沒說話,只默不作聲地將燭光撥亮了些,不再管她。
容娡看似在翻看話本,實則始終分出一絲心神,留意著他那邊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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