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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娡半信半疑。
謝玹輕嘆一聲,頭一次對她的喜好表露出不讚許:“日後,你還是少看些荒誕不經的話本為好。”
容娡捂住耳朵:“聽不見。”
她眼眸閃了閃,試探道:“你若肯放我離開,我便聽信你。”
謝玹冷笑,用洞悉一切的冷灼目光審視著她:“休想。”
“你若再想著離開,或許我會試一試你說的利用孩子……”
容娡聽出他的威脅之意,又氣又不甘地捶了下床,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咬他兩口。
—
春暖花開,本來早就應該啟程的幽州之行,因為容娡,一拖再拖,直至三月中旬才終於要啟程。
謝玹性子淡漠疏離,行事低調,即使要離開也並未聲張。但出發前,來相送的人,倒是絡繹不絕。除了在他手底下做事的朝官、蒙受他恩惠的寒士,便是食祿於謝府的門客。
反而是謝府里的人,即使明知曉他此行非一年半載不會折返,但仍沒幾個人前來為他踐行,只有各房的幾位主君派人前來問候,便是連身為謝玹父親的謝奕,也只是在謝玹乘上馬車後,匆匆露了一面。
容娡堂而皇之的坐在馬車裡,聽著身邊謝玹與謝奕短短的幾句交談,總覺得哪裡有些古怪。
謝玹與他的父親謝奕之間,似乎並無多少親近之意,反倒是有點像逢迎的客氣,就連為數不多的幾句交談,也不禁讓她覺得,似乎是為了刻意掩蓋疏離。
容娡雖然終於離開了明彰院,但身邊牢牢跟著一個陰魂不散的謝玹,根本尋不到脫身的機會,又不能大喊大叫的激怒他,只得枯坐著,百無聊賴的琢磨這件令她覺得無比奇怪的事。
她琢磨一陣,倒也沒多想,只當是因他們皆心性淡漠,如她一般不怎麼親近血親。
會見過謝奕之後,便再無人前來送別謝玹。
馬車平穩的行駛了一段路,忽然開始慢慢減速。
容娡有所察覺,壓低聲音,理所當然道:“又有人來辭別了?”
謝玹將簾帳挑開一道小縫,瞥了一眼,忽然沒由來的側目看她,“嗯。”
容娡輕輕頷首,隨口問道:“誰啊?”
謝玹看著窗外,抬手攬住她纖軟的腰肢,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觸她的腰側——像是在耐心等候什麼似的。
在腳步聲漸漸接近時,他溫聲道:“是謝玉安。曾與你議親的謝玉安。”
聽到這個名字,容娡一怔,唇瓣張了張,想起謝玹是個醋罈子精,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謝玹分神打量她一眼,不知想到什麼,清峻的眉眼挑個一個鋒銳的弧度,原本空淨明淡的神情,倏然變了。
說不上來此時他的什麼神情,像是似笑非笑,又像是輕蔑的嘲諷。
他側對著容娡,眼眸被濃長的睫羽遮住,面若玉琢,分明是帶有神性的一張臉,卻無端讓人心中不安。
容娡對他何其了解,幾乎是本能的察覺到潛伏的危險,才要設法安撫他——
下一瞬,橫在腰間的手臂便驀地將她撈起,令她跨坐在他的膝上。
容娡檀粉色的裙裾如同綻放的芙蓉一般,層疊垂落,遮住謝玹霜白的衣裾。
一簾之隔外,謝玉安的嗓音在同一時刻響起:“長兄。”
懇求
車廂輕不可察的晃了晃, 竹篁綠的錦紋簾帳悠悠晃顫,帳下的流蘇穗子盪開幾道極淺的漣漪,玉鈴相撞, 發出一些清脆的響動。
本是清泠的聲響, 落入此時容娡的耳中,卻沒由來的突兀,仿佛一把冰錘敲在了她的心口。
適才謝玹的動作太過突然,容娡只覺得眼前景象飛速旋轉, 直至坐穩後, 仍有些沒回過神來。
細白的手指, 下意識不安的攥住謝玹肩頭的衣料, 在霜白錦緞上印下幾痕褶皺。
容娡緩了緩神, 雙手撐著他的肩坐直,驚疑不定地打量著謝玹的神情。
這樣的坐姿,二人堪堪能夠平視。
謝玹端坐如松, 面無表情的同她對視, 一雙昳麗的鳳目, 如同封砌在冰里的兩塊墨玉。
他抬手按了下簾帳。
簾帳嚴實的垂落, 一絲光線也漏不入。
另一條手臂橫在容娡的側腰處, 手心貼著她的後腰,沒什麼情緒地、淡淡回應簾外的謝珉:“嗯。”
他性情淡漠, 素來寡言少語,眼下連面都不肯露一下,這般冷漠地回應謝珉的問好, 雖有些不近人情, 但倒也無可厚非,並不算太過異乎尋常。
任誰也想不到, 此時他的懷裡正親密地摟著容娡,毫無君子應有的端方莊嚴之態。
容娡被他攬著,心裡的不安愈發強烈。
車廂里光線昏暗,容娡的目光落到謝玹抿的平直的唇角上,辨認一陣,雖摸不清楚他在想什麼,但大致明白他應是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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