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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效似乎有所消減。
容娡咬著唇,惱的抬腳蹬他:“你管我想著誰!你既不願,那……那隨便誰人都可以!”
不知碰到何處,腳尖似乎受阻。
輕微的嘶氣聲傳入耳中。
容娡滯了下,察覺到什麼,心尖倏地一顫。
旋即小腿便被拽到一旁。
謝玹摁著她,額頭抵著她的眉心,氣息沉而不穩。
他的眼眸似一泓濕潤的幽泉,眉骨鋒銳清峻,整個人恍若暗夜之中的俊美妖邪:“隨便誰人都能解藥?姣姣,你當真是……”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肆意的輕笑一聲。
驀地傾身頂壓——
鎖鏈嘩啦一聲,發出碰撞的聲響。
容娡正在胡亂踢蹭的足,倏地僵住了。
她的第一反應是空白。
像是一條上了鉤、在岸邊暴曬而乾涸的魚一般,被人攫取呼吸,腦中嗡嗡作響,一動不能動。
她張開唇,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為何發不出聲音。
最初的窒息過去後,藥效卻更為難捱,令她的脊背如同一張拉滿的弓弦一樣緊繃。
弓弦之上,那隻執筆撫琴的手,此刻卻並未在做什麼高雅之事。
恍惚間,她這條魚好像橫在了砧板上,被銳器死死釘住,毫無掙脫的可能。
魚腹被人用鈍刀剖開,將她劈成兩半,刀鋒滑過時,攢出極致的漲痛——
哭吟終於脫口而出。
—
容娡還未親眼見過玉璋。
身體便先她一步感受到了。
春雨
容娡的瞳仁在微微輕縮, 纖長的睫羽簌簌撲顫,緋色的眼尾殘存著晶瑩的淚珠。
她仿佛仍未從方才——那個未曾謀面的玉璋帶給她的,那種陌生的、巨大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神情恍惚而失神, 白皙的面龐卻也因此顯得柔軟乖順,像祭壇上溫馴的綿羊,被強悍有力的長矛高高挑起,牢牢釘著, 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動彈不得。
只能無助地將自己蜷縮起來。
而謝玹微微抿著薄唇, 克制著某種情緒, 同樣是一動不能動。
他不再是如指諸掌、無所不能的神明了。
事態再次因為容娡, 脫離了他原本的掌控。
但是這一次, 謝玹的心裡反而滋生出了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不知該怎麼來具象地表述這種感覺。
似乎是,想要將她融進血肉里,拂去她眼尾的淚珠, 憐憫的吻她的額頭。
但又似乎, 更想攥住她的雙手, 不顧一切地, 讓自己深深烙入她的神識深處, 完全將她掌控,讓她的每一滴淚都為他而流。
徹底的, 令她完完全全屬於他。
清醒著沉淪,狠戾又放肆。
像是渴到極點時、不管不顧要飲下鴆酒的瘋子。
陌生而奇異,攢積著極致的渴求與谷欠望。
令他拋卻清規戒律, 忘卻君子端方, 如同世間無數俗人一樣,甘願投身於曾經漠然置之的孽海情天, 沉溺於她所帶來的、從所未有的歡愉。
謝玹闔了闔眼,雪淨明淡的面容,覆上一層薄薄的蠱色,好似浸了一層如醉如夢的美酒,沁出清魅絕艷的情動。
俊美又危險。
額角與頸側的經絡也在緊緊繃漲。
仿佛此時此刻,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推搡、鼓漲著往一處涌流
依譁
,緊繃的擁擠感,擠壓著他腦中的弦。
——但謝玹,當了二十餘年的正人君子,終究還是能保持自持克制,尚且足以壓制妄念,保持幾分清醒的神智。
容娡在藥效的發作下,蜷縮著顫抖,唇齒間溢出一點似哭非哭的輕吟。
她如同才從溫水裡撈出一般,鴉羽色的鬢髮濕透,如同幾筆濕墨勾在細嫩的臉側。
謝玹抬起手,挑開勾在她唇角的那縷發,修長的手指尖泛著清透的粉色。
容娡的眼睫在不自然的顫動著。
在他的指腹觸及她的一霎,她便本能的、抗拒的,想要閃躲,躲開那種龐大的危險。
但她只是輕微而艱難的動了動,便引來兩道同時的吸氣聲,如同在忍耐著某種擠壓的痛。
容娡的眼尾有新的淚珠滑落。
她意識不清的嘶著氣,哆嗦著胡言亂語:“你……你別動。”
事實上,謝玹根本沒有動。
他撐身凝望著她,眸色幽邃,鼻息沉亂潮熱,開口時低磁的嗓音帶著點口耑息,說出的話語內容卻是:
“姣姣,你還記得曾問過我的‘血河之役’麼?”
吐字很慢,卻無端蠱的人心尖發顫。
聞言,容娡找回了一點因玉璋而四散的魂魄。她咬著唇,睜著濕漉漉的杏眼,略帶不解的看向他。
此情此景之下,容娡如何能有心思同他討論這些。
不適的飽月長感令她額角突突直跳,她抽泣著隨口敷衍了一下。
下意識想要合攏自己——像一隻柔軟的蚌合攏蚌殼那樣。
卻因強悍的阻礙而並不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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