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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謝玹清冷的身影走到門口,賀蘭銘才從瀕臨死亡的威脅感中回過神來,踉蹌坐倒在地,痛嘶一聲,目眥欲裂,慌亂的扯住衣袖堵住自己汩汩噴血的手腕。
他死死盯著謝玹猶如松鶴一樣的背影,面如死灰,不知意識到什麼,臉色大變,嘶吼著喊:
“賀蘭瑄!是不是你!”
謝玹步履不停。
他垂著眼,置若罔聞,只專注地望著容娡,面容空淨明淡,低垂的眉宇間映著明燦日光,隱有淡漠的悲憫之色。
容娡摟著他的頸項,當真是嚇得不清,眼淚多的像流不盡一般,哭個不停,口齒不清的喚他的名。
謝玹目光微動,輕嘆一聲,低頭在她鼻尖落下一吻。
清淺的甜香驅散咸腥的血味,安撫了他胸臆中橫衝直撞的戾氣。
謝玹默不作聲的抱緊她,用下頜尖輕輕摩挲她的鬢髮。
恍惚的想,自己可能當真是瘋了。
運籌
謝玹抱著容娡走出賀蘭銘關她的那間房屋時, 魏學益帶著人匆匆趕來,恰好望見謝玹俯身輕吻容娡的那一幕。
他的動作間,盡然是小心翼翼的輕柔, 充斥著沉默無聲、卻又洶湧澎湃的愛惜。
魏學益不禁腳步一頓, 別開視線,仰頭看天。
半晌,憂忡的長嘆一聲。
空氣中浮動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挑動著人腦中的弦。
魏學益被血氣熏得回過神, 眸色複雜地打量謝玹一番, 見他白衣染塵, 卻並未沾血, 鬆了口氣。
旋即他忽地意識到什麼, 臉色微變,疾步邁入血腥濃郁的房屋裡,望見失了左手的賀蘭銘, 大驚失色, 倒吸一口冷氣。
“祖宗喲……”
魏學益抬袖掩住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臉色發白:
“醫官!醫官——!!快傳醫官——!!!”
醫官蜂擁而至, 捧著斷手, 七嘴八舌地商討該如何給賀蘭銘接上。
一陣人仰馬翻過後,魏學益氣急敗壞地追上謝玹:“你當真是瘋的不輕!”
謝玹神情不變, 步履不停,神情坦然地接受了他的指責。甚至,還在容娡因追上來的腳步聲而瑟縮時, 慢條斯理地抬起手, 將遮住她的鶴氅往身上提了提。
他記著呢。
記著容娡時時注重儀表,不喜歡讓別人瞧見她儀容有損的模樣。
“我自有分寸。”
魏學益簡直要氣得跳腳:“手都給人砍掉了, 這就是你說的分寸?他畢竟是個皇子!”
“我知道。”謝玹眸光輕閃,沒什麼情緒地瞥他一眼,“又不是不能接回去。”
說這話時,他的眉宇間再次浮出那種鋒銳的驕矜,冷淡的神情中,分明隱有勝券在握。
魏學益望著他的神情,愣了一瞬,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面色微變:“謝雲玠,你算計我!”
謝玹冰冷的輕笑一聲,嗓音泠泠,不帶半點溫度。
“如數奉還。”
—
謝玹帶著容娡回到謝府時,天色已經漸晚了。
他直接命人將馬車駕駛到晴菡院。
昏黃的天幕下,前來迎接的僕從,望見謝玹橫抱著容娡自馬車走出,辨認一陣,一個個驚愕的瞪大眼,像是瞧見了什麼古怪至極的事。
謝玹神情自若,沒管他們,迎著僕從的目光,徑直走入容娡的居室。
容娡仿佛被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一路上皆不曾言語,只緊緊揪住謝玹的衣襟,似是對他極其信賴。
直到謝玹沉吟片刻,要將她安置在榻上,她才猛地回過神,柔軟的手臂緊緊摟住謝玹,猶如藤蔓一般將自己纏在謝玹身上:“哥哥別走!”
她知道自己依賴的言行,能夠輕而易舉地撥動謝玹的心弦。
謝玹撫摸著她的髮絲:“我不走。”
容娡將臉埋入他的肩頭處。
她雖已經不再流淚,但心頭始終縈繞著恐慌與不安。
賀蘭銘究竟是何時同她相識的?
他對著謝玹喊的那句“賀蘭瑄”,又是什麼意思?
容娡總覺得這個名字極為耳熟,像是從前在何處聽過。賀蘭是國姓,她思來想去,沒想到哪位皇族喚作此名,倒是某一刻福至心靈,忽地想起,母親常與她提起的那位早夭的太子,名諱似乎喚作賀蘭瑄……
賀蘭銘無緣無故提一個已過世的人作什麼?
容娡心跳砰砰,驚魂未定,感覺自己的思緒好像打了無數個死結,她迫切的想解開,卻反而將自己的腦袋扯得生痛。
索性不去想,只擁緊謝玹,坐在他懷中,將賀蘭銘同她說過的話,小聲講給他聽。
謝玹面冷如冰,沉聲道:“我命人去查。”
聞言,容娡鬆了一口氣。
還好有謝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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