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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小娘子,或因他的容色,或因他的才華,總之傾慕謝玹者不在少數。
雖如此,但……傳言他有命煞加身,如今盛興神佛之說,她們不敢隨意靠近。
況且,放眼洛陽,誰人不知謝玹那不近女色的習性?
早些年時,有位愛慕他的女子偷偷靠近馬車,未近他身,便被兵衛當作刺客就地斬殺。
他是國君看重的心腹,是生殺予奪的掌權者。
這樣一個猶如神壇之雪的人物,又怎會屈尊降貴,破了先例,同一個女子共乘一車。
有熱心腸的娘子連忙提醒容娡:“娘子且慢……”
然而聽見行車聲,一直默然垂著頭的容娡,抬眼望見那輛逐漸靠近的、屬於謝玹的馬車,眼眸忽地亮了亮。
“表兄!”
眾娘子紛紛用驚異的眼神看著她,覺得她太過大膽,也太過不知死活,一時也忘了要趕路之事,不約而同的等著看後續。
只有謝雲妙,望向那輛漸漸減緩的行駛速度的馬車,面露古怪之色,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馬車碾過結著冰的路面,發出些噼啪的脆響,一聲一聲,敲打在人心上。
容娡沒有動。她在等著他來。
那輛屬於謝玹的馬車,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停在容娡面前。
謝玹撫開帷帳,露出半張雪淨清峻的側臉,清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掃過她凍得通紅的鼻尖,微微蹙眉。
容娡緊了緊身上的鶴氅,仰面看向他。
謝玹的手裡攏著一串碧色的菩提手持,手持的穗子被微風輕輕撫起。
這一幕,似曾相識。
只是這一次,他的視線不再漠無一物,而是落在了她身上。
不枉她使遍渾身解數,讓他對她側目。
容娡望著謝玹清雋的眉眼,沒由來的有些委屈。
好像這一個時辰里,所有的難過與不甘,盡數在此刻翻湧上她的心頭,橫衝直撞,撞的她眼眶酸澀。
她的眼眸里,浮上薄薄的霧氣,泛出一點,她自己也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假的淚光。
只垂著頭小聲喚:“哥哥……”
謝玹走下車,身形如松,霜色的衣擺掃出些冷清的氣流。
他展開手裡的狐裘,披在容娡身上,冷淡的偏頭,瞥了一眼坐在一旁馬車裡的謝雲妙,面容冷的如霜雪凝鑄。
謝雲妙窺見一絲冷漠的警示之意,當即打了個哆嗦。
然而謝玹垂眸望向容娡時,眉眼間覆著的霜雪卻在一點點消融。
謝雲妙想起府中的那些流言蜚語。
她原本不以為然,並不相信。
但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她不得不相信——
傳言非虛。
車中眾人驚得說不出話。
謝雲妙明白在座的這些娘子在想什麼。
但,此刻的她無比清楚,她們皆想錯了。
並非容娡不知死活。
而是,長兄的確待容娡很是不同,可以為她破例。
他對她有情意。
走水
謝玹的馬車寬敞又溫暖, 容娡坐進去後,頃刻間便被溫融的暖意包圍。
厚實的狐裘裹在身上,殘存著些謝玹的體溫, 很快便將她渾身上下的寒意驅退。
冷檀香熏得眼眶發脹, 容娡垂著腦袋,沒由來鼻尖發澀,安靜地倚著車壁坐好。
躑躅一會,她目光閃爍, 雖然心裡委屈, 但沒敢往謝玹身上貼。
此回出門, 她並未知會謝玹, 白蔻與白芷也被她支開, 沒有跟著隨行。
她並沒有刻意遮掩行蹤的意思,但也存著幾分不想讓他知道的心思。
謝玹並未追究她這些事,而是打量她一陣, 若有所思。
“穿這麼少。”
聞言, 容娡不禁心虛。
她本就愛美, 此回出門又是為了伺機相看合適的郎君, 特地穿的修身的輕薄衣裙。
怕他察覺端倪, 她心念一動,連忙哭出聲來, 抽噎著道:“哥哥是在責備我嗎?”
謝玹沉默一瞬:“我並無此意。”
容娡怕他發覺自己的心虛,刻意將哭聲放大了些:“我知自己人微言卑,洛陽的權貴皆輕視我……哥哥若是也像他們那般嫌我, 我現在便可以下馬車, 不再令哥哥美玉蒙塵。”
說著說著,想起自己低微的身世, 想到方才站在雪地里猶如罰站一般的憋屈與難堪,又想到謝玹見她凍得瑟瑟發抖,卻並未說出關切之言,她心裡生出幾分惱火,眼淚不受控制流的越發凶,哭哭啼啼地喊“停車”。
車夫聽命於謝玹,自然不會任她使喚。
見狀,容娡越發火大,怒火攻心,竟當真要跳車。
謝玹長臂一撈,掐著她細柳似的腰將人扣緊懷裡,眉尖緊蹙:“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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