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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暨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是哪兒又招惹燕寧不快,卻也識趣的沒有問,而是直接將手邊碟中堆得滿滿當當的已經拆好骨的雞肉推了過去,柔聲低語,略顯殷勤:「這道炒雞味道還不錯,骨頭我都已經拆出來了,你嘗嘗看。」
嘖,倒是怪體貼的。
將兩人小動作盡收眼底,昌平長公主眉梢微揚,不動聲色淺抿一口湯。
雖說沒有親眼目睹茶室經過,但都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正所謂情投意合乾柴烈火,兩人獨處會鬧出什麼動靜也不難想像,昌平長公主本就對燕寧頗為欣賞,兼之大慶民風開放,當下也是樂見其成,不過小姑娘到底臉皮還是薄,昌平長公主便也不直言逗趣,省得將人嚇跑。
沒想到岑暨還擱這兒旁若無人柔情蜜語,一個勁兒將菜碟往她面前遞,燕寧額角青筋一跳,忍不住暗窺昌平長公主神情,果然就見對方正一臉戲謔意味深長看著自己,燕寧:「......」
合著剛才那一腳的精髓你是一點沒領會到啊!
燕寧簡直都要被岑暨這種不分場合隨時隨地秀恩愛的肆意舉動給整抓狂了,沒看見她已經擱這兒如坐針氈了嗎,咱就是說懂不懂什麼叫人情世故,當著親娘的面公然投餵女票,合著是嫌未來婆媳關係太好?
燕寧一邊心中狂吐槽,一邊果斷端起菜碟就朝昌平長公主奉去,若無其事,矜持微笑:「沅姨,這是世子親手剔好的肉,您嘗嘗。」
「哦?」
沒想到燕寧會直接奉與她,昌平長公主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就來了興趣,覷了同樣怔然的岑暨一眼,故作驚訝:「我也能吃?」
「當然。」
燕寧點頭,煞有其事:「今朝有酒樂,父母共長春,這是世子對您的一片拳拳心意,奈何他害羞不好意思,所以假借在下之口,男人麼,您懂的,」燕寧朝昌平長公主俏皮眨了眨眼,給了她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又轉而問岑暨,言笑晏晏:「世子爺,您說是不是?」
是個屁!
誰踏馬害羞不好意思了?!!!
岑暨差點被忍住爆粗口,他吃飽了撐的才會巴巴給昌平長公主費心剔骨拆肉,那分明就是專門為燕寧準備的。
岑暨有心想要反駁,奈何還沒等他開口,腰側軟肉就已被人掐住,與此同時燕寧也歪了歪頭,模樣雖然嬌俏含笑,眸中卻是凶芒畢露警告意味十足,岑暨雖然不忿平白被扣帽,但到底還是不敢此時跟燕寧開槓,只能從鼻腔中溢出一聲輕哼,形容默認。
昌平長公主又不是睜眼瞎,自然知道這肉不是給自己準備的,但那又如何?見岑暨不甘不願卻又不敢當場發作翻臉的憋悶模樣,昌平長公主險些笑出聲來,心中頗覺解氣,當即就從燕寧手里接過那碟肉,斜眼瞄岑暨,淡笑:「看來我還得說聲多謝。」
岑暨面無表情回望,輕扯唇角:「愛吃吃,不吃拉倒。」
昌平長公主並不在意岑暨態度,直接就夾筷嘗了一口:「唔,無骨雞肉,滋味果然更勝一籌。」
岑暨嗤笑:「不勞而獲,嗟來之食,滋味當然好。」
燕寧:「......」
燕寧二話不說就掐住岑暨腰間軟肉狠擰了一把,待如願聽到後者倒抽涼氣的聲音才若無其事收回手,以實際行動教導何為謹言慎行。
好在昌平長公主深知岑暨的德性,並未將他挑釁之語放在眼裡,只與燕寧閒話家常,偶爾還涉及岑暨年少趣事,聽得當事人連連冷笑,想要反唇相譏,卻又礙於燕寧暗示不好發作,惱怒憋悶之下只能拂袖憤而離席。
見岑暨疾步遠走,身影消失在暗夜,昌平長公主臉色微黯,但很快就又提振精神:「方才說到哪兒了?」
燕寧收回欲拉岑暨的手,斂下眸中擔憂,笑道:「好像是尿床。」
「唔對,」昌平長公主興味盎然,面上露出追憶之色:「讓我想想,那應該是他三歲時候的事...」
...
明月皎潔,風聲呼啦啦掠過,無人的林蔭下,窸窸窣窣的葉片聲像擊打岸邊的潮水,來回沖刷他的五臟六腑,難以言喻的窒息感撲面襲來,岑暨拳頭握緊,忍不住猛錘了一下樹幹,仿佛這樣才能紓解心中積攢的鬱氣。
他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原以為可以心平氣和漠然以對,但在對方以親昵懷念口吻憶及童年過往的時候還是讓他憤懣難抑。
如果說六歲之前的岑暨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出身尊貴,父母嬌寵,那六歲之後的岑暨面臨的就是父母決裂,母親別院而居避之不見,父親遠赴邊關疆場禦敵,偌大的侯府只剩他和幾位老僕,清冷蕭索至極。
牛羊尚有舐犢之情,幼時的岑暨怎麼都想不通自己為何一夜之間被撇下,雙親雖在卻堪比孤兒,也是直到後來才恍然明悟,他本就是昌平長公主與臨沂侯情濃之時的產物,而當兩人決裂,他這個「附屬品」自然也就不再招待見,他分明無錯,卻被迫承受後果。
怨嗎?
當然是怨的!
岑暨還記得那年冬日,他不惜跳進冰冷湖水,只為生病或許能見上昌平長公主一面,後來卻是他高燒三日不退,而昌平長公主竟連面都沒露,仿佛全然不在意他的生死,那也是他病的最嚴重的一次,纏綿病榻近月余,待病好之後,他也徹底死心,絕口不再提阿娘二字,既無舐犢,何談孺慕?他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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