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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不在這兒?」燕寧詫異。
「不在。」
顧府尹搖頭:「我先前問過他,他說他母親年歲大了,身體又不好,禁不住長途跋涉,所以就留在濬縣老家,由他族兄代為照看,本來說今年年底若楊潤能夠升遷,屆時會有一個多月的空閒時間,他完全可以回一趟益州看看老娘,只可惜現在...」
白髮人送黑髮人,絕對是天下一大憾事,但凡楊潤為人做事差點兒,顧府尹都還不至於這麼惋惜。
「縣令竟然是濬縣人?」
燕寧正準備說話,突然就聽有人小聲驚詫開口,循聲望去,就見方才那個叫許凡的衙差一臉驚奇,仿佛楊潤是濬縣人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濬縣人怎麼了?」
燕寧禮貌問詢:「是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
猝不及防被眾人目光鎖定,許凡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小心將心裡話給說了出來,他年紀本來就不大,才剛來衙門當差不久,連顧府尹都是頭一回見,更不用說這兒還有京中來的貴人。
許凡慌忙擺手,訥訥解釋:「小,小的只是想起來一事,小的先前認識一個濬縣人,他說話口音十分重,連舌頭都捋不清,小的笑話他,他就說濬縣人都這樣,可縣令大人的官話說的卻很好,一點口音都聽不出來...」
許凡越說聲音越小,臉色漲的通紅,顯然也知道自己在這種嚴肅場合居然還有心思開小差想什麼口音有點離譜,他已經做好了被呵斥的準備,卻聽燕寧含笑:「哦,那濬縣人說話是什麼口音,你能學學嗎?」
啊?
許凡一愣,見燕寧神情和煦,似乎真對濬縣人說話方式有些好奇,許凡猶豫了一下,果然跟著學了兩句,奇怪腔調一出,在場眾人表情瞬間就變得有些奇怪憋笑,怎麼說呢,確實腔調有些特別。
「你要不提我都沒注意到,楊潤的官話說的可比這好多了。」
顧府尹也險些被逗笑,既然燕寧他們都沒有表露不悅,顧府尹自然也不會去呵斥,他捋了捋鬍子,和氣開口:「大慶地廣物博,十里不同音,鄉音雖好卻不適合面聖,要知道科舉最後一項是殿試遴選,總不能說話陛下都無法聽懂,所以凡科舉學子,必學官話。」
顧府尹就曾因口音問題在殿試環節鬧過笑話,也得虧是當今聖上仁厚,回來後顧府尹就發憤圖強勤學苦練,日日對牆自言自語,結果倒把他夫人嚇得不輕,以為他是中了邪,想到過往經歷,顧府尹不禁面露追憶。
聽完顧府尹解釋,許凡連連點頭稱是,一臉恍然大悟,燕寧卻眉頭微顰,直覺有哪兒不對,但似乎又說不上來...算了,待會兒再想。
該了解的都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卷宗記載有限,光聽顧府尹他們說也聽不出什麼,還是得從最基礎的入手,於是燕寧直接就表示要去看看楊潤一家的屍首。
一聽燕寧說要去看屍體,顧府尹第一反應就是——
「燕姑娘,那些屍體,模樣可能會有些駭人,您...」
顧府尹委婉提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撲哧」一聲打斷,只見秦執一邊笑得前俯後仰樂不可支,一邊朝他擠眉弄眼:「顧府尹,您是不是忘了燕姑娘是做什麼的了?您老就放心吧,咱們誰怕燕姑娘都不會怕。」
想到燕寧從前面不改色開膛破肚給人一剖到底的「英姿」,秦執心中直嘖嘖,真笑死,要是燕姑娘會怕,他直接倒立吃翔!
對哦,見秦執等人皆一臉憋笑,仿佛他說的是什麼天大笑話,顧府尹先是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燕姑娘可是仵作欸,仵作是幹啥的,不就是專門跟屍體打交道的嗎,他覺得屍體駭人,但在仵作眼里啥也不是。
也不怪顧府尹會忘記,實在是燕寧給人的感覺與職業嚴重不符,誰能相信一個貌美如花的妙齡姑娘是成日跟死人打交道的啊...那麼問題來了,燕姑娘家世容貌樣樣拔尖,為何放著好好的貴女不當偏要幹這行?
還是說...顧府尹目光不自覺往穩坐釣魚台的岑暨身上瞟,突然明悟,一個提刑官,一個女仵作,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絕配麼不是!
舊疾
雖然鬧出了個小烏龍, 但總體影響不大,既然燕寧已經提出要先去看楊潤等人的屍體,顧府尹自然沒有橫加阻攔的道理, 當即就親自帶著一行人往縣衙停屍房去。
跟外頭艷陽高照明媚場景不同, 作為人跡罕至縣衙「禁地」, 停屍房自帶陰森屬性, 哪怕窗戶什麼的都開著都仿佛透不進光,一進去明顯就能感覺到溫度驟降身上寒津津,至於原因也很簡單,除了有部分心理因素作祟之外,最主要的還是停屍房裡放了有冰——
已臨初夏,氣溫愈發攀升,并州又地處南方,如果不低溫保存,別說是等燕寧他們來了, 不出三日屍身就能腐敗的不成樣子。
為了能最大程度延緩屍身腐敗速度, 顧府尹只能讓人不間斷地往停屍房裡運冰, 可就算是有低溫「防腐措施」在,這麼多天下來屍身多少都還是有了些腐敗跡象。
要不怎麼說這年頭仵作不容易呢, 錢少事多地位低也就罷了, 關鍵是日常生活環境還惡劣地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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