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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燕寧目光注視,岑暨挑米線欲往嘴裡餵的動作一頓,詫異側眸:「怎麼了?是不是這不合你的口味?」
「沒有,挺好的。」
燕寧目光不經意掠過他面前豁了口的青花大瓷碗,調侃:「就是有點詫異,堂堂岑世子居然也偏好這口凡塵煙火氣。」
不得不說今天岑暨帶她來這巷子吃米線著實是讓燕寧驚訝了一把,雖說吃路邊攤不是問題,有的時候蒼蠅館子的味道不比正經酒樓要差,就連燕寧都格外青睞路邊小販,但要是換成岑暨,那多少還是有些讓人覺得格格不入。
在燕寧的認知中,像岑暨這種身份尊貴特別還是皇室子弟,對衣食住行自然是有一定要求,吃路邊攤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嘗個新鮮,但就看方才攤主老婆婆跟岑暨的互動便能看出,這分明就是個老主顧。
可問題是,這味道也並沒有到讓人魂牽夢縈念念不忘的地步。
「其實我也沒常來,上回來還是五年前。」
聽出燕寧言中之意,岑暨沉吟片刻,看向還在攤前忙碌燒火的老婆婆,臉上露出一抹追憶之色:「這家米線攤子開了有些年頭了,我頭一回來這裡吃的時候才七歲,那次我獨自一人出來,身上又沒帶銀錢,也不知怎麼走的,就走到了這條巷子裡...」
晨風微微吹來,偶爾一兩個行人匆匆走過,岑暨嗓音清潤,將數年前的往事娓娓道來,然後燕寧就知道了為何遍嘗山珍海味的岑世子唯獨對這深巷小攤上的一碗米線念念不忘的原因。
簡要概括就是一倒霉熊孩子離家出走卻遭沒錢窘境,腹餓難耐之時,有一好心阿婆施捨了一碗米線的故事,從那以後,岑暨幾乎每月都會來攤子上吃一碗米粉,直到五年前離京。
時間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但當年的那碗米線卻成了記憶中最珍貴的東西,並一直延續至今。
千人千味,有的時候吃的不是味道,而是一份兒時回憶。
顯然離家出走什麼的也算是童年黑歷史,岑暨說的時候臉上還有一絲窘迫赧意,像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看得燕寧倒還頗為驚奇,既然不好意思,卻又當場自爆,還真是一個矛盾綜合體。
燕寧是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問了,然後就見岑暨睫毛微顫,抬眼看來,漆黑的眼如宣紙暈開墨,白玉般的臉都染上春日桃花般的色澤——
「因為想讓你了解我多一點。」
他說。
雖然過去無法參與,但卻可以分享回憶,哪怕是童年黑歷史,也是他經歷的一部分,他願意敞開心扉,無所保留,就從記憶中的彌足珍貴的小攤米線開始。
錢家(二更)
岑暨語調和緩如春風, 沒有太多修飾遮掩,可就是這麼簡簡單單平鋪直敘的一句話,落在燕寧耳中卻如蜻蜓點水柳枝拂面, 原本還算平靜的心湖瞬間盪起圈圈漣漪, 攪亂一池春水。
要不怎麼說真誠才是必殺技, 有時候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往往更能觸動人的心弦。
燕寧已經習慣了岑暨口無遮攔死鴨子嘴硬, 卻沒想到他突然調轉策略直抒胸臆。
對前者她可以視若罔聞甚至當場翻臉,可一旦當對方開始打直球,向來自詡老油條的燕寧一下子卻還真不會了。
她以為自己技高一籌穩穩拿捏,卻不想對方扮豬吃老虎遠比她想像的還要狡詐。
明明幾天前都還是碰個手都會面紅耳赤落荒而逃的純情寡王,怎麼現在就已能面不改色說情話,這年頭進化速度都這麼快的嗎?
還是說這就是所謂的「本能」,一旦進入狀態,便可無師自通?
燕寧覺得自己可能要陰溝裡翻船,再次後悔昨天不該腦子一熱直接給挑明, 要不然岑暨也不會如此肆無忌憚, 倒讓她心情波瀾不上不下。
勝負欲被成功激起, 哪怕心有觸動,她也不願如此輕易就繳械投降。
「可以可以。」
燕寧找回自己的聲音, 目光在岑暨身上流連, 不懷好意,笑吟吟:「既然是全方位了解,那是不是也包括個人財產情況,那麼敢問岑世子, 您老存款多少呀?」
岑暨:「......」
感情還想著這事呢!
燕寧四兩撥千斤插科打諢擺明不願正面回應, 岑暨心中雖有失落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恨恨咬了咬後槽牙, 默念任重而道遠水滴石穿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誰讓他一頭栽了呢。
就換作是在半月前,若有人告訴他他會為一個姑娘忐忑彷徨夜不能寐他絕對是嗤之以鼻,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奈何人生無常,世上本就沒有絕對,就算他自詡清高本不屑於情愛,但當遇上心儀之人,也如天雷勾動地火噼里啪啦燃了個徹底,哪怕明知前方是深淵,也會義無反顧踏進去。
情愛兩字,本就沒有先後對錯可言。
岑暨壓下心頭氣餒,忽略方才那小小插曲,繼續講起有關這米線攤的事。
燕寧也是這才得知,難怪方才岑暨與攤主阿婆全程無交流,原來那阿婆竟患有耳疾,早年就已失聰。
說來阿婆也是命苦,早年喪夫,人至中年,兒子兒媳又在一次意外中雙雙去世,只留下一個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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