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頁
燕寧不知道岑暨兩人無聲的交鋒,見岳照並沒有什麼反應,就在燕寧以為他還沉浸在悲傷中無可自拔一時不會搭理的時候,就見岳照緩慢抬頭,目光似無焦距最後落在她身上,張了張嘴,聲音嘶啞若斷弦:「阿姝沒了。」
這是岳照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分明今早她送我出門的時候都還好好的,孩子也很好,很活潑,還踹了我,我不過就出去了一會兒,怎麼就...」
岳照臉色慘白,神情怔怔,就宛如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提線木偶,明明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蘊藏莫大哀慟,讓旁邊人聽了都不禁心生不忍。
好在岳照這種失魂落魄的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不一會兒就漸漸緩了過來。
「幾位大人,內子死的冤枉,」岳照啞著嗓子,目光緩緩從燕寧幾人臉上掃過,語帶哽咽:「還望幾位大人能為內子討回一個公道。」
「這是自然,只是...」
燕寧頓了一下,目光落在還被他攬在懷裡的韓氏身上,溫聲:「根據衙門規定,但凡出了命案,得由仵作先驗屍,如此才能查明死因,儘快找出真兇還死者一個公道,所以,得剖驗,不知夫子可應允?」
還是那句話,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剖驗的,燕寧也拿不準岳照會不會准允,好像說讀書人更在意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一說。
雖然在確定是非正常死亡的情況下衙門可以強制性剖驗,但人家喪妻已經夠悲痛了,若是再來硬的未免有傷口上撒鹽之嫌,所以燕寧打算先禮後兵,如果能同意最好,如果不同意...
還好,沒等燕寧想出要用什麼強制性手段,這位岳夫子就已經乾脆利落點頭表示同意:「好。」
岳照好歹也是進士出身,自然知道衙門辦案的規矩,既然選擇了報官,那就是奔著找出兇手去的。
岳照目光從燕寧手上拎著的小木箱上划過,心知她大概就是這兩日外頭名聲正盛的那位女仵作。
「阿姝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在燕寧詫異目光中,就見岳照抬手摸了摸婦人的頭髮,隨後閉了閉眼:「阿姝怕疼,勞煩姑娘...輕些。」
見岳照眼底隱有淚光閃爍目露懇求,燕寧嘴唇抿了一下:「放心。」
既然是要剖驗,岳照肯定是不能留在這兒的。
燕寧沉默地看著岳照先是小心翼翼在韓氏額頭輕吻了一下,隨後小心翼翼將她放在一旁乾淨的空地上,因為在地上跪坐了太久,起來的時候岳照還踉蹌了一下,幸好有沈雲舟在旁邊及時伸手扶了一把才沒叫他跌倒。
「有勞諸位大人了。」
目送岳照一步三回頭跌撞著出門,燕寧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這都什麼事兒啊!」
好好一對恩愛夫妻,現在卻陰陽兩隔,尤其還是一屍兩命...看著躺在地上面色青白生機全無的韓氏,燕寧眉頭都快擰成死疙瘩,恨聲:「也不知是哪個喪心病狂的畜生居然連孕婦都能下得去手,若是叫我逮到決不輕饒!」
「這是自然。」
沈雲舟頷首,雖說作為大理寺少卿,他大大小小的命案見了不少,但對於這種一屍兩命的照樣覺得心下澀然,尤其這還是在國子監,教書育人的地方竟鬧出命案,死的還是位孕婦,影響不可謂不惡劣。
「之前在韓氏喝的雞湯中驗出了毒,是□□,看韓氏這樣子八成是被人毒害,」燕寧擰眉:「可書院怎麼會有□□?」
「暫時還不知道。」
沈雲舟搖頭:「現在嫌疑最大的是岳照的侄女岳明娘,但她並不承認自己下毒,從我多年斷案經驗來看,雖說是岳明娘親手熬的湯,看起來最有可能下手,但她是真兇的機率還真不大。」
沈雲舟也才來不久,只了解了一些基礎信息,尚未來得及深入探查。
「算了,」燕寧擺手:「我還是先驗屍吧。」
燕寧也不耽擱,就地打開工具箱就準備工作,等一切準備就緒,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預備去扒死者衣裳的動作一頓。
「怎麼了?」
見燕寧突然暫停,沈雲舟不禁詫異問。
「驗屍而已,倒也用不著這麼多人擱這兒盯著。」
雖然仵作眼裡無性別眾生平等,但死者到底是個女子,燕寧本來是想清場的,但按照規定仵作驗屍的時候需要有人在旁邊,以防仵作弄虛作假,但兩個人盯梢倒也不必。
秉持著能趕一個是一個的想法,燕寧目光從沈雲舟身上掃過,最後準確落到了不知何時進來,正撩起衣袍要蹲在她旁邊的岑暨身上,微笑:「世子,要不你先出去吧。」
好不容易趕在沈雲舟之前搶占最佳位置的岑暨:「?!」
岑暨屈膝欲蹲的動作一頓,差點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然後他就做出了一個看起來有點傻傻的動作——
伸出手指朝內指了指自己,茫然:「我?」
「嗯吶。」燕寧雲淡風輕。
得到準確答案,岑暨先是沉默了三秒,隨後就跟被踩了腳的貓似的瞬間就要炸毛,不過好在這回長了記性,在臨到炸毛的的又硬生生將火氣給憋了回去,只扭曲著一張俊臉,咬牙:「憑什麼是我?」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