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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一切都是他過分解讀之後,岑暨就深深體會了一把何為社死打臉,哪怕是午夜夢回之際偶爾想到此時都還忍不住心中羞臊腳趾摳地,而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儘量遠離,用時間來抹平治癒。
因他實在是難以跨過心中那道坎,所以哪怕是面臨無仵作可用的困境,岑暨也沒想過說去找燕寧這個外援。
別說是去主動找燕寧來驗屍了,他只恨不得避得遠遠的最好再也不見,似乎這樣就能消除那段尷尬記憶,也就是俗稱的欲蓋彌彰自欺欺人。
可現在,燕寧卻自個兒送上門了。
岑暨並未懷疑秦執話中真假,一聽說燕寧是為了答謝他回京路上的照拂所以主動要求來幫忙驗屍,岑暨下意識就將目光投向還在一旁站著的一身男子裝束的燕寧,眸光微瀾。
岑暨心中略有遲疑的想,這是不是就代表說,她其實並沒有將之前在澧縣時他的種種誤解冷言冷語放在心上?也沒有因此而氣惱欲與他劃清界限?不然她怎麼會願意來幫忙呢?
當這個念頭一蹦出來,岑暨忽覺似乎有春雷落入心扉,驅散孤眠一冬的苦悶,胸腔中驟然泛起寒冰消融的柔水,若春暖花開北雁南歸,壓在心頭的那塊沉甸甸的巨石被悄沒聲地移走,一股難以言喻的鬆快席捲全身。
不過...岑暨很快又攏起眉,暗忖回京這一路上自己好像並沒有對她有什麼照拂,就連話都沒有多說幾句,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如果硬要說照拂的話...
岑暨遲疑的想,難不成是他之前說的有關沈雲舟的提醒?還是在國公府晚宴上那幾句不痛不癢的褒獎之語?這難道也值得她感激?
岑暨糾結了。
不知道因為秦執的虛假傳話已經讓岑暨完美產生誤會,見岑暨一言不發抿唇看她,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燕寧揚了揚眉,在眾人的注視中大大方方走近,直接就抬手跟岑暨打了個招呼:「岑世子,好久不見吶。」
其實也沒有多久,就三四天而已,不過客套話嘛,都是這個開頭。
等看清岑暨今日的裝束,燕寧還有些訝異。
只見他一身緋色上繡山水圓領窄繡公服,腰配同色祥雲寬邊錦帶,上頭還墜著一個銀魚袋並一枚同心佩,頭上並非如往常一樣束著玉冠,而是帶了一個黑色圓頂幞頭,面冠如玉,姿容清雋,長身而立如鶴立雞群叫人忍不住將目光逗留。
這還是燕寧頭一次見岑暨穿官服,同樣的衣裳她之前也見沈雲舟穿過,但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在這身裝扮襯托下,岑暨原本的矜傲疏冷散了不少,反倒添了幾分溫雅文氣,還挺人模人樣的,就是脾氣太過一言難盡。
能一上任就被同僚集體孤立成這樣,這得拉多高的仇恨值啊!
得虧後台夠硬,不然還不得上任即離職?
燕寧心中直嘖嘖,不過也沒有給予太多關注度,簡單打了個招呼之後她就單刀直入:「屍體在哪兒?」
燕寧可沒忘記今天來這一趟的主要任務。
岑暨雖然不是很想向燕寧求助,但眼下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想到秦執說三司端架子死活不借人,岑暨眯了眯眼,心中暗暗給記了一筆,而才後看向燕寧,微一抿唇,斂下心中雜緒,直接默認了她的參與:「在那邊。」
散布著枯枝落葉的地上有著一個圓坑,坑口處入眼就是一隻慘白僵硬微蜷的手,燕寧走近一看,眉頭立時攏起,幾乎只一眼,燕寧就能斷定此案必為他殺。
只見土坑裡一具男屍正蜷縮而坐,雙腿屈膝,膝部及頭朝上,面朝西。
但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他周身被繩索緊緊捆縛,從頭至腳,嘴裡還塞著一團不知顏色的布,一隻手脫離了繩索的束縛正直直往上舉著,微高出坑面,就像是想奮力刨開土坑求得生機。
秦執跟上來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嘀咕:「這姿勢也忒詭異了,莫不是要詐屍?瞧著怪滲人的。」
燕寧沒說話,根據多年經驗,這姿勢很容易就讓她想到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不過具體的還是得等驗過之後才知道。
燕寧看向岑暨:「先將屍體弄出來吧。」
岑暨頷首,直接就叫陸兆等人先將屍體從坑裡搬出來,之前沒有第一時間搬弄屍體是想著保護現場,等仵作來了先看一眼再說,既然燕寧已經看過了,那讓搬就搬唄,畢竟就這樣在坑底放著也沒辦法驗。
很快,屍體就被搬了出來。
雖然已經搬動過了,但屍體基本還是維持著方才在坑底的姿勢,就連手都還朝上舉著,仿佛跟座雕塑似的,秦執好奇上手戳了一下:「硬的?」
「已經形成屍僵了。」
「屍僵?」秦執好奇寶寶式發問:「那是啥?」
「屍僵就是人死後全身肌肉經過鬆弛後逐漸出現的僵硬強直,使各個關節固定,還保持著死前的姿勢和動作,一般來說屍僵在死後六到七個時辰達到高峰,持續時間一到兩天後開始逐漸緩解。」
燕寧一邊簡要科普,一邊就地蹲下打開工具箱,找出手套來戴上:「行了,別耽擱時間了,先驗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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