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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杜若娘是花魁, 看起來雖然是風光無限吃穿不愁的, 但其實連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沒有,時刻都生活在旁人的監視之中,就連想走出玉樓春的大門都是一種奢望。
而楊佑又是一個死宅,一天到晚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讀書, 壓根就不會踏足玉樓春那種風月場所, 所以兩人私底下能見面的可能性基本為零,同城異地也就這樣了。
燕寧突然就想到了之前蘇縣令說, 有人曾看到楊佑和一個帶著面紗的姑娘來往。
如果杜若娘真的就是跟楊佑有來往的那個相好的姑娘,在兩人私下不能時常見面的情況下,必然會有人在中間幫著傳信,那個面紗姑娘很有可能就是兩人之間的信使。
杜若娘能接觸到的人有限,能讓她放心將兩人之間的事情盡數告知並央人幫忙的,面紗姑娘應該就是她身邊親近之人,八成也是玉樓春的。
只是玉樓春的姑娘們大多跟杜若娘一樣,賣身契都在鴇母手上捏著,平常活動範圍也都只限於樓中,沒什麼人身自由,自然也不可能自由出入幫著傳信,那就只剩下伺候這些姑娘們的丫鬟或者僕婦之類的了,這樣一來,範圍就又縮小了不少。
當然,這些推論都是建立在杜若娘與死者楊佑私下裡有來往,甚至還心意相許的前提假設上的,在沒有找到直接證據能夠證明這些假設的真實性之前,推論也僅僅只是推論,不能作為破案的依據標準。
哪怕楊佑貼身存放的那張絹帕上繡著桃花,恰好暗含杜若娘的名字呢?說白了也只是一種聯想,而且就算那帕子真的就是杜若娘的也證明不了什麼,因為杜若娘完全可以說那帕子是她丟了被楊佑給撿了去的她毫不知情。
總而言之,要想證實兩人之間的關係,還是得找到切實證據。
「先前蘇縣令說的那個戴面紗的女子...」
「那個面紗姑娘...」
一男一女兩道聲音突然不約而同響起,成功把正在絞盡腦汁思考的秦執給嚇了一跳。
看著同時開口甚至連話中意思都大差不離的燕寧與岑暨兩人,秦執腦子一時還沒轉過彎來,直接就呆呆開口:「你們可真有默契...」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略顯氣急敗壞的呵斥給打斷:「閉嘴!」
秦執:「???」
看著面露不渝突然發飆的岑暨,秦執心裡一慌,訥訥遲疑:「世,世子,我是又說錯話了嗎?」
岑暨其實剛一開口就後悔了,見燕寧與秦執都朝他看來形容茫然,顯然是對他過激的反應有些詫異不解,在兩人如出一轍的疑惑目光注視下,岑暨臉上表情成功僵住,一種熟悉的羞惱情緒再次捲土重來。
從剛才燕寧主動撇清與他之間的關係開始,岑暨就一直處於心神不寧狀態,心中五味雜陳如一團亂麻,腦子裡全是這兩天燕寧與他相處時的態度表現。
然後岑暨就崩潰發現,種種蛛絲馬跡表明,或許從一開始就真的是他先入為主單方面認定燕寧對他有意,其實人家姑娘壓根就沒往那方面想過。
包括昨日在停屍房她對自己大表愛意,其實也是因為有他出言挑釁譏諷在先,她多半就是順水推舟所以故意說這些...也就是說,他不光是將人誤會了個徹底,還以此為據幾次三番對人冷嘲熱諷,實在是,荒謬至極!
正所謂當局者迷,之前是先入為主又與自身息息相關,情緒一再被左右,可現在冷靜下來剝絲抽繭層層分析,真相到底如何也就不言而喻。
一想到自己這兩天的言行舉止,岑暨就覺面皮火辣辣的疼,就仿佛是被人用鞋底子啪啪往臉上抽,直抽的他鼻青臉腫,這種感覺是他活了二十三年從未有過的。
其實這也不能怪岑暨誤會。
身為長公主之子,又得皇帝愛護,岑暨身份尊貴自不必說,偏他還才華出眾,不及弱冠便考取功名,是皇帝殿前欽點探花郎,若非後來鬧出了點亂子影響太大,他早就在朝廷上有所建樹了,畢竟跟他同一年中狀元的沈雲舟如今都已經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
岑暨在京中的確是不招人待見,但在薊州卻是不少官員眼裡的香餑餑,上佳女婿妹婿人選。
畢竟他是侯府世子皇帝親外甥,哪怕一時失意,也只是游龍擱淺遲早還會九霄騰雲,要是能趁此機會嫁女與他結成姻親,不說往後平步青雲官運亨通,那多少也是能得點好處的。
當地官員們心中算盤打得噼啪響,因此岑暨偶然外出散心,總能跟那麼一兩個官家小姐「偶遇」,一來二往的岑暨簡直煩不勝擾,就算他一再直語冷譏,也還是有人前赴後繼,後來岑暨乾脆就閉門不出,曾創下過三個月不踏出府門一步的記錄。
有例在先,是以後來破廟遇見燕寧,見她對自己關注度頗高,岑暨難免心生誤解將她歸為「不軌之輩」,總而言之,此前種種不過都是烏龍一場,都只是誤會罷了。
按理說沒有人糾纏,岑暨應該如釋重負才對,可對於自己居然將人誤解的這麼徹底,還一而再再而三出言不遜橫眉冷對,岑暨就只覺心中仿佛壓了一塊巨石悶悶喘不過氣,使他如噎在喉坐立難安,甚至壓根就不敢抬頭去看燕寧,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到自己的荒唐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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