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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杜若娘這麼直接,燕寧還挑了一下眉有些意外。
見杜若娘面色平和並沒有害怕什麼的情緒,顯然對他們的到來雖說意外但也沒有太過慌張,畢竟是當花魁的人,迎來送往見的人多了去了,若論起心理素質來一般人恐怕還真的比不過。
既然杜若娘問的直接,燕寧也不耽誤時間,又淺啜了一口茶,單刀直入直接就說明來意:「不知杜姑娘可還記得書生楊佑?」
大堂中的絲竹管弦聲順著樓梯飄上來,也不知是出了什麼熱鬧節目,突然就聞樓下掌聲雷動滿堂喝彩。
「楊佑?」杜若娘一愣。
燕寧仔細留心她的神情變化,提醒:「就是元宵詩會那日與你同舟游湖的那位。」
被她一提醒,杜若娘像是仔細回想了一番,方才點頭:「對,我想起來了,是有那麼一位楊公子,當晚詩會他撥得頭籌,遂我與他同舟游湖。」
杜若娘面露遲疑,試探問:「官爺來問楊公子,難不成是楊公子出了什麼事?可我聽說他不是已經赴京趕考去了嗎?」
聽杜若娘問,燕寧眉梢微揚,卻並不回答,只好奇問:「那日詩會過後,你與楊佑可還有聯繫?」
杜若娘一愣,隨即搖頭:「官爺說笑了,楊公子是要赴京趕考的舉子,秉性高潔從不出入青樓這種地方,奴家不過一屆風塵女,輕易出不得玉樓春,他又怎會與奴家有聯繫?不過就是當日船上見過一面罷了。」
這話倒也沒錯,杜若娘是玉樓春的花魁,看似風光滿面,實則連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沒有,一般是不能出去玉樓春的。
就算是要出去,身後也必然有龜公跟隨,畢竟作為搖錢樹,鴇母也怕她跑,不會輕易放她離開自己眼皮子底下。
燕寧又啜了一口茶,像是在八卦閒聊:「那可否說說當日你們在船上時的情形?你覺得楊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們那日又說了些什麼?」
沒想到燕寧會問這些,杜若娘不禁詫異看她,後者卻只是朝她淡淡頷首,示意她如實講。
自從燕寧開口問話,岑暨就自覺充當了旁聽者的角色,並沒有說要插話占據主導地位的意思,只默不作聲留心觀察杜若娘的神情動作。
至於秦執,壓根就是來充人頭打醬油的,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楊公子麼?」
杜若娘只愣了一下,就立馬進入答話狀態,只見她沉吟片刻,緩緩道:「我與楊公子接觸不多,但就從那日在船上的相處來看,楊公子沉默寡言話並不多,卻溫文守禮性情秉正,也頗有才華。」
評價居然這麼高?
燕寧來了興趣:「這話怎麼說?」
話落,就見杜若娘一笑:「官爺您也知道,奴家在這玉樓春待了少說也有七八年了,見過的人形形色色各種都有,楊公子不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書生舉子,但確實是與之前見過的有些不一樣。」
杜若娘似乎是在一邊回想一邊組織語言:「那晚泛舟游湖,是奴家先與他說的話,別看楊公子一個大男人,跟奴家說話的時候卻是緊張的不行甚至都不敢抬頭看,一看就是沒有經常與姑娘打交道,他話不多就跟個悶葫蘆似的,奴家問一句他答一句。」
「旁人若是囊中羞澀多少還會遮掩幾分,他卻是坦蕩,直接就告訴奴家說他是衝著那二十兩銀子的彩頭來的...」
說著杜若娘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還說奴家的琵琶曲他聽不懂,因為他不通音律,談給他聽無異於就是對牛彈琴,奴家從來只見到不懂裝懂的,卻還是頭一次見到大大方方說自己一竅不通的...」
杜若娘是個柔婉的姑娘,說起話來也是溫聲細語如小溪淌過心澗聽起來十分舒服,在她的徐徐講述中燕寧對死者楊佑在原先認識的基礎上也有了更多了解。
按照杜若娘的說法,楊佑雖然囊中羞澀但並不羞於啟齒,甚至可以直言不諱告訴她自己不通音律,就算是與杜若娘同舟游湖也始終君子守禮,不論是言語還是行動都沒有對她有所冒犯,是以杜若娘對他的印象還很是不錯。
杜若娘好歹也是花魁,在看人上面多少還是有點眼光,現在當事人也不在,也就不存在說是故意挑好聽的話說,只可能她心裡是真的對楊佑頗有讚賞。
燕寧狀似無意問:「杜姑娘對楊舉子評價如此好,可是對他有意?」
不妨燕寧會這麼問,杜若娘剛端起茶杯就被驚得手一抖,半杯茶水都灑了出來,她顧不上擦,只面上錯愕了一瞬,就立馬笑道:「官爺真是說笑了,俗話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像奴家這種陷於風塵在胭脂堆里摸爬打滾的人哪裡還會什麼有意不有意?不過都是逢場作戲罷了,再說,就算奴家有意,楊公子也必然瞧不上奴家啊。」
杜若娘溫言細語面色如常,可口口聲聲都是自貶。
岑暨原本還只是凝神細聽,可當聽到這裡的時候眉頭卻不自覺擰起,莫名覺得杜若娘這語氣有些耳熟,好像就在不久前,也有人冷然自嘲說自己身份卑賤宛如塵泥…
岑暨下意識抬頭瞥了一眼燕寧,想到剛才她說這話時的神情,心中突然就又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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