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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信只有張百橋發來的信息,問他是否已經到家,陳風自下午一兩點起便沒再給他發來信息,這有些反常。

  沒怎麼猶豫,他撥通了電話。

  「餵?」

  「陳風?」

  電話接通,卻沒人應答。

  「怎麼不說話?」

  電話那頭的陳風張不開嘴,一開口便能被人聽出來自己剛剛哭過,於是按下了掛斷,打開了輸入框。

  【陳風】:我有事回一趟老家。

  【陳風】:爺爺走了。

  蘇沂修聽他講過老人家的事,心中不免為陳風擔心起來。

  【修】:接電話。

  他又打來一通,陳風無奈接下,卻仍舊保持沉默。

  「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沙啞的嗓音讓蘇沂修立刻揪起了心,他問道:

  「大巴還是火車?」

  「巴車。」

  「回來前和我說一聲。」

  沒人回答。

  「聽見了嗎?陳風?」

  「陳風?」

  方才在陳青面前的偽裝隨著一聲聲呼喚碎去,陳風再也忍不住,哽咽,抽泣,他分不清自己在做什麼,只是抱著手機,仿佛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他再開口,話也說不成。

  「聽見了......聽見了......」

  蘇沂修想讓他別哭,車上那麼多人,哭成這樣多丟人,旁邊有人睡覺的吧,聲音那麼大,吵到別人多不好,還是不要哭的好,可他想著,又有些掛念起他來,陳風胃不好,哭久了會不會胃疼?是該找個機會帶他去醫院瞧瞧這毛病,哭成這樣是要有多傷心,怎麼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他聽著這哭聲,熟悉了,想起了,楊衫走的那一天,他也是這般哭的。

  該說點什麼?

  五年前他哭的時候,別人是如何安慰他的?張百橋說來說去只會說別哭了兄弟,蘇雙州只會拍拍他的肩膀,說著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向前看的老話,可他覺得都沒用,聽了也只是徒增傷心。

  「陳風,你在聽嗎?」

  「嗯......」

  「需要幫忙就打電話找我。」

  巴車停下了,陳風抹了把眼淚,說了句好,將電話匆忙掛斷,深呼吸幾口調整好了情緒,把陳青晃醒。

  「到了。」

  陳風下車後沒走幾步就衝到垃圾桶旁吐了一場,吐到最後帶著血絲,去便利店裡買了瓶水漱口,夜色正濃,兩人沒敢再多做休息,直接打車來到了二老的家中。

  老房子的門開著,叫不上來的親戚向他投來目光,院子裡站了七八個人,男女老少,有人掩面哭泣,有人定定地站在那裡,菸頭落了一地,他向屋裡走去,爺爺正躺在床上,兩個叔父趴在床頭哭得拉不起來。

  床前還有那個沒養他幾年的爹。

  陳風沒見過這場合,站在屋門前不知該做些什麼,奶奶坐在床邊握著爺爺的手,招呼兄妹倆過去。

  「累了吧,半夜大老遠跑來。」

  見陳青哭腫了眼睛,奶奶揉揉她的腦袋說:

  「你爺爺到歲數了,壽終正寢,沒啥好傷心了。」

  「裡屋給你們收拾好了,睡一覺,明天回去吧。」

  奶奶知道倆人在城裡做活,不容易的吧?耽誤了工,是不是要扣錢?他們才有幾個錢,經不起折騰。

  可陳風哪能走,爺爺養活他十幾年,他要送老人家入土,為老人家守了孝,那樣才好,那樣才對得起。

  搭了靈堂,擺上遺像,前來探望的人一個又一個,盆子裡的紙灰堆起老高,三天,仿佛什麼也沒變,可田地里鼓起一個土包,紙錢一沓一沓地燒,燃盡的灰跟著風飛到天上,打個旋又落下來,他和陳青蹲在一旁,用樹杈子將被風吹跑的紙錢推進火里。

  入土為安,老一輩的講究。

  走了,那就走吧,走了也不用遭罪了,到那邊當個有錢的富豪老頭,過的生活肯定也滋潤呢。

  「陳風。」

  人群散去,一個四五十歲模樣的男人拉住陳風的胳膊,嘴裡叼著根煙,粗糙的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張銀行卡塞進陳風的手裡。

  「密碼是你妹生日,拿著買點東西。」

  這人在陳風七歲時將兩人扔到了鄉下,說是出門務工,實則早就跟別的女人混在一起,陳風的母親對這個家失望透頂,狠心離去,只留下一套房子,再找不見蹤影。

  陳風也想當個有骨氣的主,可他現下用錢,猶豫片刻還是接過,這人欠他的,他拿了也不虧。

  他轉過身,表情淡漠,陳青在前面不遠處等候,他對那人說:「多給爺爺燒紙。」

  他們回了老房子,陪奶奶說了好些話,聊從前,也聊以後,奶奶並不避諱,知道如今已是最好的結局,還反過來勸導兄妹兩人向前看。幾個親戚商量著老人家以後如何照應,最終定下由三個兒子輪流看管。

  院子裡的韭菜又悄摸長了一節,頭七一過,陳風又要返程了。

  提著勁過了幾天,一切妥當之後整個人便脫了勁,路上顛簸,他險些吐在車上,下車後面色鐵青,胃還不舒服,尋了個地方坐著歇了好一會才開始往外走。

  他剛邁出車站門,後腳就有人扶住了他的胳膊,可不是陳青,陳青的手掌沒有那麼大,他抬起頭,蘇沂修已經拿過他身上的背包。

  陳風方才只盯著前方,沒看見蘇沂修從一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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