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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小就成長於尋常巷陌,紅磚綠瓦就是他的童年。

  之前他未曾思及這點,但倘若蘇沂修與他家境相差甚遠,那還是不能勉強。

  「如果你不喜歡,要及時告訴我。」

  蘇沂修低垂著眼睛說沒有,心裡卻不是滋味。

  陳風懷著一顆真心,將自己的過往與家庭都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面前,而他掖掖藏藏,帶著一份熄不滅的念想走進別人的生活。

  陳風對他來說是合適的人選,那他於陳風而言呢?

  他輕嘆了口氣。

  想來未必吧。

  兩人在店門口告別,陳風轉身回了紋身店,蘇沂修則乘車來到了公墓。

  放眼望去儘是灰色的石碑,逝去的人在石碑三尺之下長眠。

  白色的細長花瓣上沾著新鮮的露水,如同晶瑩的淚珠,花枝隨著走動輕顫,淚珠墜入泥土,蘇沂修來到楊衫的墓前,將白菊花束擺放其中。

  一兩個同樣前來探望的人啜泣著離去,他伸手抹去墓碑照片上的灰塵,動作溫柔而輕緩。

  蘇沂修坐在墓階上,雙臂撐在膝蓋,兩腿隨意地分開,與在陳風面前侷促拘謹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又有些想念了。

  蘇沂修對著墓碑輕聲講起這幾天發生的事,原本冷淡的表情逐漸生動起來,時而輕笑,時而憂鬱,恍惚間又回到了大學的時光,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他靠在了墓碑上,望著那張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臉上掛著凝固的微笑。

  他輕聲說:

  「他好像比你強點啊,楊衫。」

  陳風生得也好,性格也好,為他執筆寫畫,為他求平安,短短几日,就做了很多楊衫未曾做的事情。

  「但是,」蘇沂修長嘆一口氣,聲音漸漸弱了下來,吹散在風中,不知說給誰聽。

  「你怎麼就是不走呢......」

  一滴眼淚從泛紅的眼角滑落,蘇沂修站起身,又變回了那副冷冰冰的面孔。

  作者有話說:

  寫得我心裡有點堵得慌了

  第8章 墓園

  蘇沂修一大早被電話吵醒,張百橋喜事將近,馬上要和女朋友結婚,嚷嚷著要請幾個關係好朋友的吃飯。

  張百橋和女友相戀九年,兩人從高三畢業就正式在一起,中間分分合合經歷了不少挫折,好在最後是修成了正果。

  蘇沂修四五年沒有出席過聚會的場合,但這次的聚會算張百橋的私人訂婚宴,他還是要給個面子。

  張百橋念及蘇沂修不愛和陌生人打交道,叫來的幾個朋友都是兩人還有聯繫的高中同學。

  七八個人三三兩兩地走進來,張百橋牽著准媳婦的手坐在包間正中,蘇沂修簡單舉杯祝賀後便不再作聲,專心吃飯。

  他不知要說些什麼,對付張百橋,他向來就這麼一個套路。

  一杯酒下肚,心意就到了。

  一旁有人站起身與張百橋碰杯,餘光瞥見保持沉默的蘇沂修,打趣道:「沂修,百橋都快結婚了,你一點不著急啊?」

  這人是蘇沂修和張百橋的高中同學,去年喜當爹,在朋友圈裡到處炫耀。

  「在座的都沒幾個單身的了,就你還孤家寡人,我兒子都一歲了,前兩天還叫我爸爸來著。」

  其餘的幾個來客都起鬨端起杯,蘇沂修只輕扯嘴角,視線仍舊停留在桌面的酒杯上。

  這場合太吵,他有些後悔過來了。

  「不急,」蘇沂修語調平緩,仿佛被調侃的主角不是他。

  「再等等。」他說。

  這屋裡只有張百橋知道蘇沂修喜歡男人,其他人都被蒙在鼓裡。

  蘇沂修連眼神都沒給眾人一個,實在有失禮數,但他自高中就這樣,也沒人覺得反常,只心道他這孤僻的性格還真是有增無減。

  張百橋給蘇沂修解圍:「人家說不準都抱上倆了呢,低調著呢。」

  包間裡有幾個人吸菸,刺鼻的菸草味讓蘇沂修有些喘不過氣,他起身離開,將喧鬧拋之身後。

  店外是川流的人群,繁華的燈光淹沒在地平線,他站在飯店裝飾用的紅色電話亭旁,尋得一份安生。

  曾經他也會在飯桌上跟人說幾句場面話,只是不知從何時起,他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來了,社交場合在他眼中變為毫無意義的枯燥寒暄,他將自己的圈子封閉起來,反鎖了門。

  蘇沂修打開手機微信好友列表,劃拉最下方又劃回來。

  沒看見很想聯繫的人,多是泛泛之交,偶爾三言兩語後便只剩下新年祝賀。

  已經是晚上七點多,蘇雙州應該正在給她的女兒輔導作業,張百橋正在裡邊跟人划拳喝酒,列表里剩下的幾個都是客戶。

  晚風襲來,黯淡下來的目光驀然亮起,視線中又闖入一個姓名。

  【陳風】:在幹什麼?

  陳風拿著改了一天的畫稿前往醫院,打算把阿姨的畫像送過去。

  昨晚重溫了一下人頭像的技巧,他將各個面部細節用線條鋪陳出來,畫廢了三張才勉強滿意。

  蘇沂修看著發來的信息良久未動,他回憶著與陳風相識以後的點滴,一幕幕畫面如同膠捲在腦海中播放。

  他至今不太明白陳風看上他什麼,反正如果身份互換,怕是走不到見面這一步,他就溜之大吉了。

  不過是個了無生趣的木頭疙瘩。

  【修】:在外面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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