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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就已經足夠。
江柍明白思淵是誰害的了。
一寸愁心萬事傷。
她把牆角的菊花剪下,插瓶,命人送去宋琅宮中,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美其名曰:「菊花是有氣節的君子之花,秋日百花殺盡,用來觀賞最適合不過。」
碧霄見她眼中恨意如此強烈,躊躇了幾日,還是問道:「公主給奴婢一個準話,如果小將軍真是陛下授意害死的,您想怎麼報復陛下?」
她輕飄掃來一個眼神,語氣卻鋒利如冰錐:「我說過,誰殺了思淵,我就殺了誰。」
碧霄大駭,久久未能回神。
她從江柍的語氣里,聽出了此生從未感受到的堅決。
內心掙扎一番,還是對她投了降。
她忽然跪地,對江柍道:「奴婢一直有事瞞著公主。」
她將自己是大晏細作的事情一一告知,包括如何投靠宋琅,煙羅之死,還有沈子梟已經知道她的身份等,都言無不盡。
末了只道:「奴婢知道公主的心性為人,勸不住您的事情,我便只能幫助您。」
江柍本該深深震驚的。
可她經歷的事情已經太多了,事到如今,已經沒幾件事能掀起她心底的巨浪。
她把碧霄扶了起來,擁進懷裡。
此時無聲勝有聲。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江柍發現宋琅並非一個明君。
宋琅親政以來,專注排除異己、打壓異黨,導致群臣專注權力傾軋,而無心抵禦外敵,又因官職空缺,導致公務效率低下,置百姓民生於不顧,臣民無不怨聲載道。
她想把宋琅拉下台。
思前想後,這件事或許太后可以幫得上忙。
把碧霄留在宮裡,正是想讓她趁此機會,去見太后。
不止為私仇,還因江家兒郎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總不能為這樣一個帝王拋頭顱灑熱血吧?
江峻岭一生赤膽忠心,是個心繫百姓之人,這樣一個人,或許可以為國死,但不能為君亡。
而太后……
江柍也恨太后。
歸根結底,一切的悲哀,都是因太后不肯還政於帝才導致。
可是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是最合適的治國之人。
待宋琅下台,屆時太后無論想稱帝,還是再扶持一位皇室宗親,她都不會幹涉。
剜去宋琅這顆毒瘤,也是她能為大昭做的最後一件事。
無論是身為嫡公主迎熹,還是身為將門嫡女江柍,至此,她再不虧欠什麼。
大昭若贏,她就好好當她的公主,一輩子不嫁,守著沈子梟的牌位過一生。
大晏若贏,她就安心回去當她的皇后。
戰爭絕非她可以左右。
身為太子妃,她已經廢於一道旨意,受盡屈辱;
身為公主,她已為家國大義,於涼州城下死過一次。
該還清了。
這幫帝王將相的野心導致的結果,不該由她背負。
何況她又不是什麼菩薩神仙,做什麼要覺得憑她一人就能救天下人?
她都想通了。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沈子梟和江柍見面
第127章 夫妻相見
◎沈子梟來見江柍了◎
轎子落在迎熹院兒中。
江柍被人攙扶著下了轎子, 進到迎熹房中。
才十月份,屋內便已燒了暖爐。
又不知熏了什麼香,人一踏足, 恍若來到春日花海, 暖和和, 香噴噴的。
房中只有迎熹、孩子、伺候的女使乳母共六人。
乳母抱著孩子坐在床上, 迎熹則在羅漢床上歪躺著,自顧自嗑著瓜子。
江柍見她還是那樣瘦,死氣沉沉的。
微頓片刻, 很快笑道:「孩子的百日宴, 女主人沒有去招呼, 反倒在這裡躲清閒。」
迎熹瞥她一眼,剛想起身行禮, 她揮手道:「不必。」
可迎熹還是跪下, 其餘人亦烏泱泱跪下, 向她行禮。
江柍搖頭道「都起來吧」,又去看孩子。
她見這小孩皺皺巴巴,倒不如之前王依蘭的孩子白淨好看,只笑著說:「瞧這小模樣, 真真惹人喜歡,不知道叫什麼?」
乳母道:「回公主的話, 小姐喚作『克柔』, 小名叫『七月』,因是七月生的。」
中原女子,以「柔」取名並不為奇。
而這孩子的名字, 偏生叫「克柔」。
「哦?」江柍動了動眉頭, 轉頭看向迎熹, 「這個名字是你起的吧?」
迎熹瞭起眼皮看過來,眉宇間仍是一團死氣:「你倒懂我。」
江柍略一思忖,收回目光,將帶來的一把金鎖,送給克柔。
又逗了逗孩子,才去羅漢床另一頭坐下,問道:「為何給孩子取這個名字。」
她這話是明知故問了。
迎熹只悶頭不語。
江柍卻非要個答案不可,便問迎熹的侍女:「你來說。」
春兒瞥了迎熹一眼,猶豫幾瞬,方才說道:「主君本是要取『柔』字,可小姐卻說,『柔』字不好,太懦弱太順從太卑微,不如改叫『克柔』,克懦弱克順從克卑微。」
春兒話落,迎熹自嘲一笑:「你定覺得我可笑。」
這樣說著,抬頭一看,竟猝不及防與江柍眼底的欣賞撞了個滿懷。
江柍眼睛亮晶晶,似裝滿了星子,事實上,她已經許久沒這樣發自內心地高興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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