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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還是沈子梟先行一步,就這樣硬生生擋在江柍面前。
刀刺進左肩里,又從後背穿出。
沈子梟整個人都痙攣了一下,恍然瞪大了眼,殷紅的鮮血順著劍身蜿蜒而下。
江柍呼吸一滯,只聽有人驚呼:「殿下!」
馮日興「嚯」地抽出刀,鮮血飛濺而出,都濺到江柍的衣裙上。
她心臟陡然劇烈疼痛,好似破裂開來,四肢百骸都冷寒。
而此時,原本立於沈子梟旁邊,面容隱匿在飄飛旌旗之後的士兵,也「嘩」地抽出刀,一把拽過沈子梟的肩膀,將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都別動!放公主走,否則我殺了他。」說話時,江柍才看清他的面容。
竟是貼了假鬍子的鄭飈。
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可又很快又顫抖不已,惶然伸出手,卻觸不到沈子梟,只小心翼翼對鄭飈說:「不可傷他,你絕不可傷他,求你……」
黏在紅色衣裙上的沈子梟溫熱的鮮血,紅遇到紅,像消失了一般。
可她還是能感受到那些血液在一分分變涼,就像沈子梟的生命,好像也在急速消失。
沈子梟艱難地撐起眼皮,望了她一眼。
她一對上他的眼眸,便什麼都明白了。
若非他授意,敵國刺客又怎會光明正大出現在城樓上?
原來,他還是沒聽勸,為救她性命,竟一直在與宋琅暗中聯絡。
無論是以城池換下她,還是以自己的性命為籌碼,都是沈子梟事先想好的方法,他一直沒有告訴她,大概是猜透了她不忍他涉險。
他怎麼那麼傻……
「朕已給過你們機會,若你們還是這般執迷不悟,朕就只有讓沈子梟血濺當場,為公主陪葬了。」宋琅說道。
沈子梟厲聲道:「開城門,放她離開!她的性命,又怎抵得過孤的性命!」
眾人皆在猶豫躊躇之中。
楊無為漠然看著這一切,江柍看得透的東西他又如何能看不出?
他想到沈子梟對江柍的偏愛,從為了江柍與晁家退親,到千里迢迢為江柍尋河珠,再到為從獨孤曜靈手中搶回江柍而隻身犯險不顧性命……
楊無為略一思忖,狠下決心,道:「城門不能開。」
沈子梟目光一震,看向楊無為:「你是想置孤於死地嗎?」
楊無為拱手作揖道:「臣只是忠於陛下旨意。」
他又抬頭,篤定道:「殿下放心,若殿下出事,微臣絕不苟活!」說罷,大聲喊道,「弓箭手準備!殺刺客,救太子。」
沈子梟瞳孔里多了幾分冷淡,他向後一掌,兩招脫離鄭飈掌控,極快地抽出腰間如虹劍,點地而起,身影一閃,已來至江柍身邊,將她護在身後。
他動作乾脆,卻牽動傷勢,剛一站定,就撐著劍,吐出一口血來。
龍潛則劍指鄭飈,鄭飈與他交手,無奈寡不敵眾,已被一劍封喉。
沈子梟看向楊無為,已是恨極,再不欲與其虛與委蛇:「孤竟不知,這軍中什麼時候是楊先生當家做主了,你何以罔顧孤的性命,竟不管孤在刺客之手,就下殺令!」
楊無為只咬緊了牙關,萬種思慮在心間纏繞,他最後只道:「臣一直都忠於殿下,奈何殿下被此女迷惑,臣恨哉憂哉!若殿下肯殺此女,臣願為殿下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他這話說得認真。
怪不得用城池換江柍這樣穩賺的理由他都不同意,怪不得寧可讓弓箭手誤殺他也絕不肯放走江柍。
原來楊無為在意的,只是江柍是否殞命而已。
沈子梟回憶起從前楊無為幾次諫言,都事關江柍「紅顏禍水」之論,想必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一笑,鮮血自他嘴角蜿蜒流下,襯得他如嗜血的閻羅般,狂妄不羈,殺氣滔天:「孤平生,最恨受人威脅。」
說罷,舉劍而來,眼看就要刺穿楊無為的喉嚨。
祝勇橫刀斜擋過來,與他的副將配合,一人攔劍,一人去刺沈子梟的傷口,沈子梟痛極,如虹劍掉落,緊接著祝勇的刀就架上他的脖子。
龍潛見狀亦把劍抵在祝勇的肩頸處。
馮日興因這混亂的一幕驚駭不已,猶然沒搞懂狀況,只拿著劍哆嗦,不知該怎麼辦。
楊無為朝沈子梟陰惻惻一笑:「殿下說錯了,這軍中自然輪不到微臣當家做主,但這四周的弓箭手皆是祝勇將軍的人。」
他目光已變得狠厲:「此前王爺多次邀我入他麾下,我都沒有答應,可若今日殿下不殺妖女,微臣就不再是殿下的人了。」
楊無為的倒戈來得突然,卻並不意外。
沈子梟卻還是渾身一震,原本就已如堅冰般冷冽的神情,更是肅殺晦暗,讓人看了都膽寒。
許久沒有動靜的江柍看著楊無為,嗤地一笑。
楊無為凝眸看過來,沈子梟亦擰眉望向她。
江柍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上毫無表情,與片刻之前的從容溫和不同,她的眉眼間變得一片冰冷,更顯她眉目威儀,不可冒犯。
她望向楊無為:「所以你是要定了我的性命。」
楊無為不知她要說什麼,又親眼見識過她的口才和謀略,不由警惕道:「是,你死,殿下就能活。」
江柍直視著他,目光如刀,嘴角卻輕蔑一笑:「你還記得當初是誰把你帶到殿下身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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