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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徽帝慢慢鎖住了眉頭,喝道:「放肆!」

  眾人無不跪下。

  江柍卻慢慢站了起來,來到大殿正中,不卑不亢道:「兒臣是大昭公主,亦是大晏的太子妃,若今日兒臣為苟且偷生,輕易放棄公主的身份,來日受大昭陛下問詢,豈非也能輕言放棄太子妃的名分?兒臣雖為女子,亦知君子應磨而不磷,涅而不緇,既享得了榮耀,亦要直面榮光之下的暗影。」

  「且母后從小教導兒臣,人無論走多遠,都不能忘記來時路。今日兒臣若答應父皇之言,縱享一時平安,父皇可看得起我?在座的王爺世子、命婦貴女又可看得起我?日後黎民百姓,又可看得起我?」江柍慢慢說道。

  一片寂靜。

  大殿之上,連呼吸聲都沒有。

  崇徽帝的目光落在江柍清澈坦蕩的眉眼上。

  只一眼,便扯出心中許多纏纏綿綿的痛來

  若說崇徽帝之前因為江柍與孝章皇后相像,而引起心底的淡淡哀愁,那麼此刻,這般折掙過後,他記起的卻全是孝章皇后對他的忤逆。

  他忽然恨起江柍。

  沈子梟一顆心被碾碎了似的,喉結滾了滾,心中酸澀難當。

  卻不敢為江柍求情。

  他不說話,或許還能讓崇徽帝打消念頭,可若他多說一個字,必引崇徽帝忌憚。

  只能眼睜睜,看她獨自應對這一切。

  「既如此,朕成全你。」

  沈子梟心中正煎熬,忽聽崇徽帝這麼說,恍然抬起了頭。

  崇徽帝想到昨日小寇子所言,心裡已拿定主意。

  定定道:「傳朕旨意,命太子掛帥,領軍十萬,出兵珠崖!另,廢黜昭國迎熹公主太子妃之位,特命太子攜其出征,於昭軍會面時,殺之祭旗。」

  「父皇!」沈妙儀下意識驚呼。

  崇徽帝冷冷地掃她一眼:「正處多事之秋,你們的婚事就先暫放,都散了吧。」

  晁東湲見狀,想說些什麼,被晁夫人一把拉住,用眼神制止。

  王依蘭急在心裡,卻不敢多言。

  沈妙儀已淚流滿面:「可是父皇……」

  「怎麼,你要為她求情?」崇徽帝冷笑一聲,「你哥哥都未曾說過什麼,何時輪到你來多嘴。」

  聞言,眾人看向沈子梟。

  沈子梟跪在那,什麼話也不說。

  江柍內心煎熬不已。

  她的死已成定局。

  為國赴死,是她能給自己最好的結局。

  既然如此,他不要再生事端,若能用她的死,換他前途坦蕩,那是她賺到了。

  她不想他在這種時候犯糊塗,清了清嗓子,對崇徽帝說道:「兒臣領旨。」

  又轉身,向沈子梟行了一個肅禮,勾勾唇,勉力一笑:「夫妻一場,迎熹祝太子殿下從今往後,福壽無疆,安樂長寧。」

  沈子梟依舊跪在那裡,垂首斂眸,沒有動彈。

  他的聲音有點破碎,好像不是從他口中,而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樣:「兒臣請父皇收回成命。」

  江柍哪裡會想到這個人倔成這樣,心中本就難受,這下更是酸澀。

  忍了又忍,終是沒有落淚,只是笑得比哭還難看,眼眶也紅得像是害了眼病一般。

  謝輕塵把江柍的表情都看在眼裡。

  她自始至終都覺得這女人是紅顏禍水,無論是對沈子梟還是對謝緒風,都是絆腳石一般的存在。

  她本該對當下發生的這一幕感到快意,誰知卻沒來由地頭皮一麻,心裡沒著沒落地泛起兔死狐悲之感。

  崇徽帝見沈子梟如此不成體統,已是暴怒,大喝道:「你們都出去!」

  眾人聞言皆膽戰心驚,紛紛行禮退下。

  江柍最後又看了一眼沈子梟,才轉身離開。

  瓊樓歡宴已散,原本熱鬧的大殿,恢復了清冷死寂。

  崇徽帝來回踱步,已是氣得渾身顫抖,他控制自己不去看沈子梟跪在那的模樣,可還是怒不可遏,厲聲問道:「你想抗旨不遵嗎!」

  沈子梟這才緩緩抬起頭來。

  「兒臣沒想到,父皇竟想讓我親手殺死迎熹。」他沒有一絲笑意,面容冷寂到駭人,聲音像碎了般,沙啞著。

  崇徽帝心口一痛:「你果然還是動了情。」

  「那又如何。」沈子梟目光迎上崇徽帝,「人人都有七情六慾,怎麼就兒臣不配有。」

  他這次沒有隱瞞。

  之前不敢妄動,是顧惜江柍性命,如今聖旨已下,再沒有比這更糟糕的境地。

  他是否動情,她都要死,那麼他何必再裝下去。

  「你當然不配有!」

  崇徽帝冷聲道:「天下不是靠一塊兵符所得,不是靠一襲龍袍,一塊玉璽所得!你以為朕是怎樣得到的這個天下?朕用交換,和閻羅交換了魂魄,捨棄了愛,甚至捨棄了恨,才坐穩這位置。」

  沈子梟卻恨極了這套說法。

  剎那間,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從心底里冒了出來。

  父皇如此無情,死的卻是母后,憑什麼?

  梁國之人如此惡毒下作,受苦的卻是我,憑什麼?

  天地之大,容不下一對有情人,憑什麼?

  他一聲聲詰問,好似在用利刃一片一片削下心頭的肉。

  這疼痛讓他滋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反叛戾氣。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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