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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更多是在自責。
年少無權時留不住至親至愛尚且情有可原,而長大成人,已位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他,卻還是要眼睜睜看著所愛之人被這般陷害欺負,他怎能不恨自己!
人人都道東宮太子最愛權力,那是因為他自小便知,唯有權力才能護自己與心愛之人周全。
可若權力也護不住,他便只剩瘋狂可用
次日一早,沈子梟便出門去了。
他不在東宮,方能使下毒之人放鬆警惕,以便再次下毒成功。
他與葉思淵同去謝緒風府上等候消息。
恰好楊無為也在。
葉思淵靈光一現,想到什麼,說道:「楊先生見多識廣,或許可解姐姐的毒。」
沈子梟關心則亂,此前並未想到這一點,聞言,便把江柍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說與楊無為聽。
楊無為聽言,只覺自己到底是不如謝葉二人在沈子梟心中的地位,這樣大的事他竟是最後知道,也不知自己何時才能得到與謝葉二人同樣的青睞。
正想著,忽聽白龍飛在門口說道:「殿下,晁將軍求見。」
沈子梟還以為是東宮有消息了,原本一顆心高懸著,卻不想是旁的事情,一時躁意四起,回道:「不是東宮的事情就不要來煩孤。」
「……」白龍飛欲言又止。
謝緒風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問道:「有話便說。」
白龍飛感激地看了眼謝緒風,這才繼續道:「老將軍怕是來說您與晁家小姐退婚一事。」
沈子梟一頓,很快便起了身,說道:「請他到西廳。」
謝緒風便道:「剩下的話,就由我告知楊先生,殿下安心去見客吧。」
沈子梟抬眸看了謝緒風一眼。
謝緒風給他遞上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沈子梟幾乎瞬間就穩了下來,他轉身往門外走,有些話不必多說。
沈子梟穿過重重廊廡,來到西廳。
晁適早已在廳中等候,丫鬟為他奉上茶水,他本想拿起喝上一口,看到沈子梟,又急急放下,起身行禮。
沈子梟先一步,托起他抱拳的手臂:「晁將軍不必多禮。」
晁適卻執意要跪,說道:「老臣無顏見殿下。」
沈子梟便問:「晁將軍何出此言?」
晁適幾欲痛哭,說道:「老臣本以為與殿下結親是板上釘釘之事,誰知小女自從在獵場結識琥珠公主之後,竟羨慕起她可拋頭露面,統領軍隊,這下說什麼也不肯嫁人了,害得殿下要親自求陛下退婚,實乃老臣之罪!」
原來晁東湲竟是這樣與晁適說的。
她將退婚一事悉數攬於自身,竟在最後時刻,全了他的顏面,全了東宮與晁家的體面。
沈子梟對那個女子不免生出一絲欣賞,就如往日他欣賞楊無為和孟願一樣。
沈子梟彎腰把晁適扶起,由衷說道:「晁將軍,你生了個比男子都要出色的女兒。」
晁適起身,抬頭望著沈子梟。
卻沒想到沈子梟忽然向他作了一揖。
他一驚,竟愣在原地,忘記該有的反應。
沈子梟抬眸,眉目間一片平靜,語氣卻極為鄭重:「親疏遠不在是否結了連理,孤不願說那些拗口的場面話,只想你知道,孤知曉你滿門皆是赤膽忠心,晁家既把身家性命押於孤這裡,孤必定會讓晁家贏的漂亮。」
晁適手指慢慢地握緊。
他本因女兒的任性之舉憂心忡忡,惴惴不安,可聽到這些話,他又好像重新獲得了力量。
他看著沈子梟。
彼時那個青澀微薄的少年郎,終於在朝堂歷練之中,有如高山巍巍,堅毅而強韌。
他心底里湧上來一種奇異的感動:「老臣必當誓死效忠殿下,不負君心!」
「……」
送走晁適,沈子梟大步回到謝緒風書房。
他進門便問:「楊先生可有解毒之法?」
楊無為搖頭苦笑:「微臣行走江湖,歪門邪道在下自是在行,可又怎能解這宮中秘藥之毒呢?」
沈子梟神情雖然平靜,卻難掩眼角眉梢幾分黯淡:「好,孤知道了。」
沒有人比謝緒風更能體會沈子梟內心的波瀾。
他壓下心頭細細密密的疼痛,說道:「事到如今,先用膳吧。」
聞言楊無為便起身告辭,說是要去城南寶聚齋淘些字畫。
眾人沒有見到他轉身之後眼眸中一閃而過的狠戾
午膳過後,東宮那邊總算來了消息。
鄭眾激動跑來,嘴唇顫抖說道:「蛇出洞了!」
話剛落,只見一道影子從眼前閃了出去。
「咣當」一聲,門被大力推開,撞到了牆壁上。
沈子梟幾乎是飛奔出門騎馬。
謝緒風和葉思淵也是急慌慌往門外跑。
從謝緒風的書房到大門好長一段路,國公府的丫鬟僕人們,看到這三道閃電似的影子嗖嗖地從眼前跑過,都是又驚詫又迷惑。
尤其是這國公爺,平日裡最是溫文持重,走路時雙腳的間距好似都量過一般,誰曾見過他這樣匆匆忙忙的樣子?
紛紛猜想,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駿馬奔若流星。
他們三人很快來到東宮。
這邊沈子梟剛下了馬,輕紅便迎上來:「我和霧燈暗中蹲守,正巧她去廚房,下毒時被捉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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