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頁
這是霧燈專門給她剝的,定是不希望分給別人,最後還是吃了幾顆。
太陽西沉之前,忽聽轟隆隆的馬蹄聲如滾雷般由遠及近。
江柍知道,沈子梟他們回來了。
這場狩獵,沈子梟又得頭籌。
女子之中晁東湲比琥珠獵得多,竟然獵了一頭野豬和兩隻狐狸,惹得琥珠嘟囔說,這樣的女子應該也和她一樣領娘子軍出去打仗才是,嫁什麼人呢。
江柍聞言看了晁東湲一眼,晁東湲恰好也在看她,二人一對視,便都不約而同移開了眼。
沈子梟冒了一身的汗,先去清洗一番換了衣裳才來找江柍。
江柍見他換上一襲白衣,上面翠竹如墨,外面罩一層紗衣,極為飄逸,他的頭髮半束半披,上頭插的是一根白玉雕梨花簪,通身看下來,竟有幾絲江湖俠客的柔情與凜然。
他牽來兩匹馬,一匹黑色的是他的「珠崖」,另一匹白色的是她的「小塵」。
小塵原本也是他的馬,之前打馬球時,他把它送給她。
江柍知道,他要帶她去看落日了。
便朝他走過去。
她接過小塵的牽繩,二人什麼都沒有說,並排過了溪水上的木橋,往山里去。
晁東湲問:「太子殿下這是要去哪裡,身邊怎麼也沒帶個人?」
鄭眾說道:「回姑娘話,殿下只是帶娘娘去看個落日而已,不過一刻鐘便回來了。」
晁東湲「哦」了一聲,目光緊緊跟隨那兩個身影,心比太陽早沉了下去。
琥珠便在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別看啦,再和我比試一下射箭如何?我的箭法可是我阿兄,也就是如今巒骨的汗王親自教的,我連在黑夜裡飛翔的小鳥都打中過呢。」
晁東湲收回目光,看向琥珠,這個丫頭虎頭虎腦,有一身使不完的蠻力,箭法也實為精準,方才狩獵她自是領教過的。
她問道:「你想怎麼比?」
琥珠「嗯」了半天,才靈光一現,指著對面兩百米之外的野莓樹道:「就站在這,比一炷香的時間內誰打中小溪對面的莓果多,如何?」
晁東湲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野莓果本就生得小,就如鵪鶉蛋大小,山林樹深,紅彤彤的果子都隱藏在層層疊疊的藤樹之中,若要射準是極難的。
且她向野莓樹看過去時,不免又看到緩緩往深林里走去的江柍和沈子梟。
江柍今日穿挼藍色寬袖絲羅襦裙,裙裾迤邐在地,披紗為絳色,盤繞兩臂間,不華麗卻很顯高貴,這種高貴並非來自帝王之家,而是因超脫世間而令人仰望。
他們不像是去看落日了,反而像歸隱山林,踏出紅塵之外。
晁東湲一時落寞,什麼興致都沒了。
「若是論箭術精準,我不是你的對手,我方才狩獵贏過你,是因為我的馬術比你好。」晁東湲這樣說,言外之意就是不想比。
琥珠卻不答應:「本公主來自草原,自幼在馬背上長大,怎會是馬術輸給你?我看你分明就是不願意和我比。」
晁東湲一笑:「我的馬術在京中比男子都要厲害,連你那個太子妃也輸給我……」
說到這,她收了聲。
想起自己最初只是因為要打馬球才學習了馬術,沒想到練起來竟頗有天分,後來馬球場競技,她是年輕的男女中唯一可以和沈子梟切磋比試之人,因此後來才勤加練習,將馬術視為自己的驕傲。
然而初見江柍的那場馬球會,她才知道,馬術和馬球再好也沒用,沈子梟他要選的是心儀的女子,而非馬術魁首。
「你為何忽然提她?」
琥珠雖然單純,卻並不蠢笨,聞言便狐疑起來,琢磨了片刻,就明白了過來,說道:「原來你是因為迎熹和沈子梟才難受的呀?不是我就納悶兒了,我瞧著你在那陽光下馬背上,手臂一揚拉弓瞄準,『嗖』地擊中那頭野豬時,是那麼那麼瀟灑,還以為你是多厲害的人呢!卻沒想到居然是個笨蛋。」
「你!」晁東湲沒承想上一句話還在笑嘻嘻邀她去玩耍的少女,會突然惡語相加,頓時便想發作,可又想到她是公主,又緊急把怒氣收住了,只是語氣仍然冷硬,「公主請自重。」
「你才請自重呢,就你還想和迎熹比?就算你馬術天下第一,騎了汗血寶馬去追,也追不上她!」琥珠氣鼓鼓的。
晁東湲也來了脾氣:「我哪裡就這樣差!」
「你們中原人總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論馬術武功,我是想都不會想起迎熹的,她又不是神仙,這方面你比她厲害多了,我就願意和你玩,她想加入我還嫌她水平不夠呢!」
琥珠的口水像箭雨齊發,吧嗒吧嗒不讓晁東湲張一下口:「你明明有自己的優點,卻總跟迎熹比較,不是笨蛋是什麼?若是為了沈子梟就更沒必要了,他擺明了不喜歡你,你在這較勁有什麼用。」
最後這句話讓晁東湲再也忍不了,大聲打斷了琥珠的話:「那你為何還纏著葉小公爺!」
「我不一樣呀,葉思淵又沒娶妻。」琥珠眨巴眨巴眼睛,認真說道。
晁東湲哽住了。
琥珠的話就像巴掌抽打在臉上,將她打蒙了,可又好像是打清醒了,感覺思緒是前所未有的亂。
她握緊了拳頭,感受到指腹上因縱馬而磨出的薄繭,內心竟閃過幾縷幽光。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