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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戰事,以昭國的失敗告終。
扶南國奇襲大昭神威營,打了個措手不及,為保全十萬將士的性命,主帥紀延年只能投降,此事傳入郢州,太后勃然大怒。
太后當初把孫世忠替換下來,命她的堂侄趙新為主帥,宋琅不願看軍功旁落,便設計讓趙新意外摔馬殘廢,後又命紀敏騫之父紀延年前去領軍。
趙新被換太后本就窩火,紀延年偏又吃了敗仗,太后少不得要拿宋琅興師問罪:「你選的人,你說如何發落?」
宋琅俯首跪地,默了半天,卻只能說:「勝敗乃兵家常事。」
太后聞言更是盛怒,冷笑道:「和大晏那樣的大國打,敗就敗了,和扶南那等彈丸之地的小國打,竟然又輸?我大昭顏面何存,你我母子顏面何在?」
碧霄忙走上前來遞給太后一杯茶:「太后,喝杯茶順順氣吧,別急,氣壞了身子不上算。」
太后接過茶盞,哼聲道:「連你都知心疼哀家,哀家的兒子卻恨不得氣死我!」
宋琅一言不發地跪著。
太后便冷冷掃視著他:「氣死哀家你好親政了是不是?可你看看扶南這一戰,這就是你著急親政的好處!不是哀家不給你權力,縱是賦予你權力,你可兜得住嗎?你啊,還是太年輕,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宋琅眼底一片死寂,聞言卻又磕了一個頭,誠惶誠恐說道:「兒臣受教。」
「你是該受教,你的教訓是幾萬士兵的鮮血換來的,是大昭的國土和恥辱換來的!」太后看著他,命令他抬起頭來,直視他的眼睛,說道,「扶南此次要割地,要賠款都容易,萬一要公主,你給還是不給?大昭再沒有第二個公主可去和親了,你知不知道?!」
這話像在宋琅腦子裡丟了個火炮似的,轟的一聲,只覺所有冷靜和理智都被炸得粉碎。
後來他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長樂宮。
他呆呆坐了許久,直到曲瑛上前奉茶,才把他的魂兒喚了回來。
然後他陡地捏住曲瑛的下巴,像是端詳一隻花樽般端詳許久。
曲瑛嚇得連喘氣都不敢喘,兀自顫抖著,卻也克製得很輕。
其實宋琅已經許久沒有碰過她。
尤其是煙羅死後,她就再也沒有爬上龍床。
她以為這一次,宋琅會寵幸她。
誰知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命她下去,緊接著又傳來祁世,說道:「你去把一樣東西送給江棣。」
江棣乃是江峻岭的嫡幼子,亦是江柍最親的哥哥。
宋琅取來一把竹扇,扇面上是親手畫的他江柍的美人圖。
祁世問道:「陛下可有話要奴才帶過去?」
宋琅想了想,便說:「你就直白告訴他,太后要對紀家動手了。」
祁世微怔,卻很快掩了神色,說道:「奴才這就去辦。」
「等等。」宋琅叫住祁世。
默了默又說:「你再帶一句話給他,就說
「陛下。」祁世只覺不妥,提醒道,「難道真要說得如此直白嗎。」
「就這麼說。」宋琅眼神定定地看向一處,眼底翻滾著密布的雲翳,他的每個字都吐得很輕,卻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溫水煮青蛙也是能要命的,可這哪有萬箭穿心來得痛苦?朕就是要讓他感到疼,唯有這樣,他才知道掙扎。」
言及此處,宋琅笑了笑。
窗外的光線將大殿一分為二,他恰好身在暗處,臉上蒼白無血色,嘴唇卻奇怪地殷紅,恍若剛剛噬血的鬼魅。
祁世看他一眼,頭皮發麻。
忙垂下頭。
宋琅又道:「若他聽完這些話後模稜兩可或裝作不懂,你只對他說,江家世代忠勇,效忠的不是太后也不是朕,而是大昭!」
祁世重重點頭,慌忙出了宮。
這邊,紀敏騫得知父親大敗,已嚇得魂不附體,換了衣裳便要進宮。
其實當主帥頻繁更換時,他就有預感此戰會敗。
可是父親是宋琅欽點之人。
紀家這是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權衡之下,還是決定去了。
「咣當。」
馬車劇烈的撞擊讓紀敏騫猝不及防被摔了出去,腦袋碰到窗框上,生生斷了他的沉思。
小廝來回話,說是馬車走得太急,與另一輛馬車相撞了。
他氣急敗壞下了車,剛要發作,一看到人,愣住了。
卻不想那輛車上坐的正是迎熹。
迎熹主動走來向他施了一禮,垂眸說道:「馬夫冒失了,還望紀大人不要怪罪。」
紀敏騫掐自己掌心兒才回過神,躬身施了一禮,道:「不知是江小姐,實在抱歉。」
迎熹露出一抹得體的笑:「雙方人沒事便好,不知可會誤了大人的事?」
紀敏騫說道:「我沒有什麼大事好誤的,倒是你,你的馬車損壞得厲害,不如我送你回府吧。」
迎熹一時猶豫:「這……」
紀敏騫看穿了她的猶豫,便說:「小姐放心,我騎馬在你旁邊走,不會與你同乘的。」
迎熹想了想,抬眸看他一眼,見他笑得真誠,忙低下了頭去,靦腆說:「那便有勞大人了。」
紀敏騫聞言,做了個「請」的手勢。
迎熹不再忸怩,提裙上了紀敏騫的馬車。
正當她要上最後一個台階時,紀敏騫忽然便朝小廝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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