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他似乎沒有猶豫太久,便說「我殺」,然後他真的把那柄劍刺入了她的心臟。

  當時迎熹是什麼神色,他模糊記不清了,只記得她似是哭了,委委屈屈說,夫君我疼。

  猶如往日恩愛時她耍賴撒嬌之言。

  可這回他沒有去抱一抱她,只站在一旁,任她鮮血染滿衣襟,他只淡淡說,馬上就不疼了。

  後來她手握劍柄痛苦倒地,終於不喊疼了。

  他沒有去殮她的屍,因為他的手要用來接傳位詔書和玉璽。

  而後夢就醒了。

  「咳咳咳……」咳嗽聲又響了起來,聽出此人已極力控制,只是雪夜靜寂,什麼聲響都會放大數倍。

  沈子梟走出寢間,撥開氈簾,來到廊前。

  有一宮娥從門檻旁的棉被裡爬出來,跪在地上:「奴婢參見殿下。」

  沈子梟伸手接雪,掃她一眼,便知她是江柍最貼心的陪嫁宮娥霧燈,故而問:「今日你當值?為何不在殿內榻上睡?」

  「回殿下的話,奴婢著了風寒,咳嗽不已,怕擾了殿下與娘娘歇息。」霧燈仍然跪著,不敢抬起頭來。

  若是細聽,便能發覺她語氣中的冷淡。

  沈子梟沒多想,這樣一個侍女也不值得他多留心,只想她是個行事極妥帖又忠心愛主的人物,又想起她今日被妙儀所辱,便說:「起身吧,抬起頭來讓孤瞧瞧。」

  霧燈起身,抬了臉,卻仍守著規矩,沒有望向沈子梟。

  沈子梟見她臉頰腫得甚是可怖,便說道:「今日是擷華對你不起,明日孤叫太醫來給你瞧瞧,好好一張臉,毀了可惜。」

  霧燈忽覺這話熟悉,來不及細想,只依禮跪地磕頭:「主子懲戒奴婢本是理所應當,奴婢不敢有絲毫怨言,更不敢勞煩太醫。」

  沈子梟便說:「無妨,總歸今夜你就不要當值了,回去歇著吧。」

  霧燈依舊有禮卻疏淡:「多謝殿下。」

  話畢,沈子梟便來到院中,頗有賞雪之意。

  霧燈這才抬頭看他一眼。

  不知為何,她竟覺得他的背影與當日濟水河畔殺狼救她之人一模一樣,又想到他說「好好一張臉,毀了可惜」……頓時便心揪起來。

  她今日原本不用當值,若非月涌癸水來了,又叫不應星垂,她便不會來替班。

  誰知剛到廊下,就聽到寢殿內男女喃喃吶吶,一口一個「七郎」「愛愛」此起彼伏的聲音。

  想起這個,她秋水般的眼眸便暗了下去,像覆了一層厚厚的草灰。

  羨慕,又嫉妒。

  心酸,哀傷,甚至……絕望。

  不。

  她閉上眼睛。

  強迫自己不能再想。

  只要想起便覺得是噩夢。

  風雪繚亂,露凝霜重。

  一夜過後,外面已是一個銀裝素裹的天地。

  南國少雪,江柍一見雪便雀躍不已,醒來之後連衣裳也未換,便提裙往外走,星垂「誒」了一聲,忙拿了斗篷,喚道:「公主,好歹披件衣裳,若是著涼該如何是好。」

  江柍哪裡肯聽,走了幾步便小跑起來,只因她聽到院中似有舞劍之聲。

  果然,她掀開氈簾,便見沈子梟正在一叢斑竹前舞劍。

  他一襲水墨織印青松紋的長袍,半披髮,未戴冠,只用一根玉簪隨意束髮,額上勒著墨綠紗羅抹額,隨他舞劍的動作,綢絛飄逸於腦後,緞袖拂動如流雲。

  他劍風一掃,數十棵茂竹便沙沙晃動起來,竹葉簌簌而落。

  一時間,竹與雪均在他周圍狂舞紛飛,似是被他吸引,又似被他掌控,這個處於紛揚中心的人兒,卻渾然不覺自己早已與美景融為一體,劍鋒所指利落乾脆,快意瀟灑似暢雨狂墜。

  沈子梟的劍法是這樣,卻又不只是這樣。

  江柍看出了他跅弛不羈之下的殺伐和果決,那是一種隱忍的傲氣與堅韌,讓她想起嶙峋怪石縫隙里不懼疾風的勁草。

  她緊抿了唇。

  見他收住動作,她才揚起笑,拍手叫好:「好劍法!」

  他聞聲轉臉看她,劍未收鞘,劍身銀光映於他冰冷銳意的雙眸。

  可很快便暖了下來:「你醒了?」

  他收回劍,問道。

  江柍朝他飛奔而去,撲進他懷裡,猝不及防打了個哆嗦:「噫,你身上好涼。」

  沈子梟便把她從身上扒開:「穿得這樣少,不怕凍著?」

  低頭一看,腳上穿的是軟緞拖鞋,腳後跟還裸著呢。

  江柍說:「我不冷。」

  她雖是南國人,卻很是耐寒,仿佛天生應該嫁到這北地來似的。

  沈子梟冷冷掃了眼拿著斗篷不敢上前的星垂,說道:「你怎麼當差的?主子胡鬧,你也不知規勸麼。」

  星垂聞言便跪了下來,顫巍巍道:「請殿下恕罪。」

  江柍忙說:「是我自己跑出來的,她追不上我。」

  沈子梟擰眉道:「你簡直胡鬧。」

  江柍便不耐煩了,甩袖轉身:「好啦,我回去就是了。」

  沈子梟只覺她脾氣實在糟糕,根本不願再理她。

  卻冷不丁想起夜間的夢,一時又升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把劍隨手扔給鄭眾,跟在她身後進了殿內。

  她去寢間,又要上床睡,他便也好性兒地也上了床,摟著她睡。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