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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仙君看著他們直笑,「嘖嘖,碰壞了治好就是,師姐你真的……」
蘇蓁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次日午後才醒來,那兩人已經走了,自己又是躺在床上,衣衫整齊,手邊放著一隻匣子,裡面裝著各色丹藥。
她們再也不曾在酒樓里相見。
蘇蓁暈暈乎乎地爬起來,被兩個小廝送回了家,迎來父母一通訓斥,她只司空見慣地點頭應著,左耳進右耳出。
「你妹妹回來了。」
母親說道:「還帶了她的同門,你這幅樣子讓人瞧了去,算怎麼回事?」
蘇蓁這才想起,自己有個妹妹,拜在了左近的玉華宗,那是東域的二流門派,派中也有些高手,比起天元宗卻是差之千里。
……天元宗?
天元宗是什麼東西?
還有。
玉華宗不是早在兩千年前被滅門了麼?
蘇蓁扶額,「我喝多了,娘,我回去休息。」
母親恨鐵不成鋼地敲他的頭,「你這孩子,我們家又不少了你的,去玩鬧就罷了,整日裡這麼喝酒,賺那些錢又有什麼用?你的身子若是吃不消……」
數落了一通,蘇蓁腦袋越發脹痛,趕緊溜回後院,路上經過花園時,九曲橋上站著幾個人,迎面撞了個對臉。
「三哥!」
其中一個身穿錦裙的年輕人,滿臉喜色地走近,「我回來了!」
對方生得明眸皓齒,眉眼間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卻是要活潑許多。
她一邊說一邊拉過旁邊的人,「這是我二師姐,多虧了師姐,我才得以引氣入體,正經成為修士,我用了三個月,她們都說這已經很快了……」
我覺得有點慢。
蘇蓁這麼想著,但還是微笑點頭,「多謝仙長照顧小妹。」
那被拉過來的修士,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只瞧了他一眼,就微微偏過頭去,臉頰泛紅。
「不必如此客氣,本是我該做的。」
那修士小聲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蘇蓁也覺得她有一點點面熟。
但真的只有一點,不像之前那位秦仙君,自己可能沒見過這位二師姐,或許只是從哪裡看過此人的繪影。
……繪影是什麼?
自己又為何覺得秦仙君面熟呢?那不是喝多了之後的錯覺嗎?
「這是我四師兄。」
小妹又看向另一個修士。
銥驊
這人的神情就不那麼友善了,他皺眉打量著自己,眼中有幾分輕蔑,還有幾分戾氣。
蘇蓁不太確定自己哪裡得罪了他,也規矩見禮,就推說自己身上不舒服,轉頭去後院休息了。
夜間府中擺了酒席,招待四小姐的幾位同門仙長。
那二師姐性格靦腆內向,不太喜歡說話。
那四師兄卻很是愛現,一時間手舞足蹈,誇誇其談,言語間對酒樓中的歌伎戲子很是鄙夷。
二師姐聽得皺眉,「四師弟是否喝多了,行無貴賤,如何能以……」
「不過給幾個錢,就被人睡爛了!」
四師兄冷笑,「他昨日招待了無日宮宮主的徒弟們……」
「師弟!」
這一場酒席混亂倉促地結束了。
後面的日子乏善可陳,蘇蓁沒再遇到過任何有趣的人,偶爾也有修士,但他們全然比不上之前把酒夜話的兩位。
她時常照鏡子,看那張被保養得當的臉。
聲樂器樂大家甚多,但自己容色最好,故此在城中越發出名,除卻技藝之外,還是要靠這張臉。
這張臉……
哪怕是仙人都喜歡。
不久之後,他們闔家去隔壁城裡探親,在山路上遭遇了一群妖獸,父母兄姐相繼慘死。
蘇蓁拖著斷腿逃命,後面妖獸緊追不休,她無奈沖入一座密林里,還沒跑幾步,迎面飛來一道劍光。
她慘叫著倒地,接著四肢劇痛,手腳筋斷。
「不過區區一個凡人,卑賤歌伎……」
那四師兄從林中走來,揮劍砍死了妖獸,用滴血的劍尖刺入她的面頰。
「我師姐究竟喜歡你什麼?竟然三番五次給你來信送禮,若非我將其攔下……」
劍刃緩緩上挑,在白嫩的皮膚上留下深深的刻痕,鮮血如注流淌。
「不過是靠著這一張臉……」
四師兄俊美的面容全然扭曲,「骯髒無恥的賤人!」
劍尖刺入了少年的眼眶,然後猛地斜向一划,幾乎將整張麵皮撕扯開,林間霎時間響起慘叫,驚起群群飛鳥。
蘇蓁用僅剩的左眼看著他,眼中的世界滿是血色,扭曲又模糊。
不知為何,她心中只有恐懼和哀戚,竟然沒有半分怒氣,更生不出反抗之意。
對了。
自己原本就是這樣的人。
……是嗎?
四師兄伸手抓住她的腿,像是拖屍體一般,將她帶入深林中,走向一片籠罩著黑紫濃霧的渾濁湖水。
蘇蓁被拖了一路,身上衣服幾乎都被磨破,露出傷痕累累的身軀。
在被丟入瘴氣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了自己的臉。
曾經欺霜賽雪、艷若桃李的面龐,此刻全然被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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